第六十七章成长
大夏步入深秋以后,江南发生了一桩大案,震动朝野。
区区一百海寇血洗江南的市舶司和府库,守卫死伤千人!将今年年末的岁贡和税银打劫一空。不说国库本就连连告急,单说一向以兵力强盛自诩的大夏,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女皇震怒。
林羽泽被一纸急诏叫进宫里,她早知道此事,或者说,这件事的爆发是她和五公主合计捅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把江南的阴私之事曝出来。
江南势力复杂,可要说简单也就主要是两家。
一是林阁老一系的朝臣为代表的东林书院,家族都发迹于江南,那是他们的根系,势力庞大,为了吃海禁后朝贡贸易这块肉,操控当地的衙门与市舶司,与海寇勾结。
二是皇家宗室一派,以几个拓跋家的宗室嫡系为代表,通过被皇商垄断的海上贸易,窃取朝贡和与其他国家贸易得来的物件、银子。
多年来的拉锯让两派人之间已经有了心照不宣的规则,有海寇出没,皇商的船队也懒得再打。
宗室吃肉,既然朝臣要抢点肉渣过去,便也给了。就主动把货物丢下海,连防御都只是做做样子,任由海寇把东西捡走。
当地守卫这么多年来和海寇“交手”,都面熟了,这也是第一次海寇得以上码头却无人阻拦的原由。
还没进书房,就听见茶杯砸在地上碎裂的声响。
太监宫女个个都战战兢兢侍奉在一旁,女皇坐在案前,面若冰霜,往日在林羽泽面前毫无架子的眉眼如今也散发着冷意。
徐德忠跪在女皇腿边,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一份奏折上随着女皇的口谕写道。
“即日起,宗室与朝贡、市舶有关系的人全部罢免官职,交由锦衣卫负责。掌管江南兵权的中军左、右都督贬为都督同知......”
女皇盛怒之下,一连罢黜、贬谪数十人,徐德忠艰难的记下名字。这一连调动,最得利的便是锦衣卫,显然锦衣卫指挥使换成林羽泽后,女皇对锦衣卫的使用不再有顾虑。
奏折是先经过内阁才到陛下手里的,阁臣们知道此事后震惊不已,不明白一向听话的海寇为何突然发疯,坏了他们多年经营的平衡。所以内阁给出的决策依旧走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路子,惩处几人,其他一切照旧。
可女皇不是这么想的。
陛下的决策与内阁不符时,须得将阁臣叫到跟前来,女皇口谕,由内阁起草奏疏写好票拟,再上交至女皇手里,红批后才算生效。
皇帝直接下令?对不起,从大夏第五任皇帝后几乎再未有过。文官集团虽然内部各有斗争,在下令这件事上的态度却十分统一,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团结,而是谁也不敢冒着得罪内阁的风险去贸然接受皇帝的直接授令。
要不设立锦衣卫作何,还不是皇帝都觉得内阁的存在让人憋得慌,需要有一只队伍自己能亲自操控。
奈何没有内阁又会使得朝政瘫痪,皇帝们对内阁都是又爱又恨。
徐德忠出去后,女皇安静的坐在那里,像即将爆发的风暴。林羽泽坐到女皇身旁,静静地,也不说话。
女皇的声音压得有些低,话里带着怒意:“区区一百海寇,竟有如此大的能耐,这份奏折才送上来时,朕还不信,欲遣人去调查,不过数日,一份密折从江南送来,朕才知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皇霍的站起来,捏紧了拳头。
“海寇闯入市舶司,数千守卫不是没有还手之力,而是眼睁睁看他们盗走三千万两黄金无动于衷!然后虚报损失,告诉朕被盗的是八千万两!”
将手中的奏折砸在地上,“那多报出来的五千万两,怕是进了他们的口袋,打的好算计!”
“这么多年,每年都要因为海寇损失数千万两,朕派的的兵马过去,却毫无建树,朕还道那海寇是何等厉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砰!”桌子被盛怒的女皇整个掀翻在地,龙袍的广袖扬起,上面纹得五爪金龙也是发怒一般腾飞起来。动作过大的女皇微微喘着气说:
“官员与海寇沆瀣一气,宗室与其狼狈为奸,这天下!还有他们不敢为之事吗!”
林羽泽从未见过这样的将离,或许是因为两人相处的距离近了,不自觉的都收敛了自身的锋芒。时间久了,林羽泽都快忘了,将离再如何心善仁爱,她终究是个帝王。
内阁接到徐德忠写下的口谕,吓得聚在阁内讨论了整整一晚,此令决不可下,谁若从了陛下的命令,那就是把宗室和半个朝堂的官员都得罪了。
内阁封还诏旨,写上票拟,称此事关系重大,望陛下三思而行。
女皇盛怒之下,又怎么会听内阁的劝说,将林阁老召至御前,命他按照自己的口谕票拟。
林阁老劝道:“江南一系牵连甚广,陛下旨意涉及到的人太多,不利于朝堂稳定啊。”
女皇突然冷静道:“既然如此,朕便改一改。”
林阁老松了一口气,摊开纸笔道:“请陛下道来。”
女皇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派锦衣卫前往江南彻查此事,徇私枉法,贪污受贿,勾结敌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