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卧,目前已经有大半年没回过家了。一早被叫过来,姜旦用“咱俩好,孤给你个好处”的语气说让他在殿上读一篇文章,读完就能升官,段毛毛大喜过望的答应了下来。
等他在殿上拿到这篇文章诵读时,冷汗如雨。
殿前阶上已经有公卿正在往大殿爬了,说话就要进来。
他心中急转……是假装吃坏肚子好?还是假装突然头疼好?还是假装刺激太大突然晕过去好?
等公卿们都到了,济济一殿,个个面色惶惶,左右张望,时而望向殿上昏昏欲睡的大王,时而望向殿前披甲执锐的勇士。
段毛毛突然不想逃了。
大王无能又如何?大王无知又如何?大王给了他一篇可能会要命的文章又如何?
真正怕得要死的是这些人。
他跟着大王,就算千夫所指又如何?今日之后,史上如何说段家不得而知,但一定会有他段青丝一笔!
不是幸臣。
是段侍郎。
幼时读书,过目不忘是练过的。之前已经默诵过几遍,段毛毛一鼓作气,诵得激昂,句句似金击,锵锵有声。
诵到最后,他自己都给感动了,感觉得到整座大殿的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看他,更添气势。于是哀伤时,他泪如雨下,愤怒时,他杀气腾腾。
读完余光一扫,他爷爷已经“晕”过去了,他父亲就赶紧把爷爷给背出去了,跑得那叫一个及时。
一定是怕走晚了被殿上公卿抓住挨打。
最近他也不要回家了,回家一定会被打。
段毛毛读得整座大殿鸦雀无声。
姜旦在上面一点都没感染到这重愈千钧的气氛,继续照着台词往下念:“孤不信,左右,将此人拿下。”
他指向段毛毛。
殿上公卿哪怕感觉到了套路,也期望大王没有被段毛毛说动。
所以一时竟然无人求情。
左右侍卫上前把段毛毛拖了出去。
段毛毛尽职尽责哭喊叫骂,一路被拖到殿外,继续哭喊叫骂。
殿内像坟墓一样。
姜旦继续唱戏:“既有人告,不能不断,来人,去请他们来,允他们在殿上与段毛毛对质,以证清明,以证乾坤。”
理论上,请人来当然不能由殿上武士去做,那就是抓人,不是请人了。此时当由殿上公卿自荐,或公推出一个有声望,够公道的人去请这几家当家做主的人上来跟段毛毛比着谁哭得更响亮,谁骂得更有道理。也是御前辩论大会的传统项目。
但姜姬不想横生肢节,就决定让龚香去请。
所以读文章的才是段毛毛,因为龚香要负责把那些人给“请”上殿来,让他们认罪。
龚香振衣而起,准备自荐。
但他刚站起来,十三侍郎中的其余几人都站起来了,一起立在姜旦面前,齐声道:“某愿往!”
“愿为大王解忧!”
龚香一愣,抬头看王座上,姜旦更愣,正不解的看过来。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姜旦看出来龚叔叔是不知道的,那就是这些人自作主张?他转头对这几人摇头,“不可,尔等回座。”
不是你们的事!
龚香笑着开口道:“可是大王觉得他们太年轻?难以担此重任?大王,玉不琢不成器。某愿随他们一道去,这样,大王就不必担心了。”
龚香都要笑了,没想到选段毛毛出来竟然还有这种好处!
虽然他不惧危险,但有人冒出来要替他分担一部分,他也不会拒绝。
姜旦犹豫了一下,点头:“如此也好。”
诸位公卿就在大殿里从早上坐到晚上,再到深夜,没食没水,姜旦还借着更衣回去吃了饭喝了水,还小睡了一觉才过来继续陪公卿们罚坐。
于是,龚香他们终于回来时,殿上已经晕过去好几个人了,都被抬到了偏殿。
龚香带回来的人中,蓝如海为首,虽然他是被子侄们架上来的。
他一进殿,不等那些观望的公卿替他们几家说些好话,就扑到姜旦面前大哭着把罪给认了。
其余几家:“……”
诸位公卿:“……”
叛-徒!!!!!
龚獠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看向走在最后扶着一个人进殿的龚香,虽然恨他,但也忍不住佩服。
蓝如海趴在王座之前,一番大声认罪之后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他想起龚香在他榻前说的话。
龚香说:“姜奔姓姜,大王是不会让他一直闲着的。”
“你们蓝氏以前意图利用姜奔谋取权力,大王心中有数。”
“蓝家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蓝如海气喘如牛,拼着最后一口气,对姜旦说:“某愿从大王驱策,以赎罪孽!”
姜旦:“……”这句不在计划内!
龚香在后面提词:“大王不是一直想派人去凤凰台吗?面前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姜旦就知道下面怎么接了。
“果真愿意?”姜旦问。
蓝如海点头:“大王肯用臣,臣铭感五内,哪里还有不忿?”
姜旦:“既如此,孤就都托负给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