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就没什么人敢惹。侍童躲在他身后小声说:“就刚才,有个人来敲这家的门,敲了半天才敲开,出来的人看到那人就想把他赶走。”
“为什么?”白奴问。
“那是个乞丐啊。”侍童说,“后来那人就喊了几句,嗓子哑了吧,喊不出来,只是他被赶也不走,抱住那人的腿不放,最后才喊了声爹。”
“喊爹?”
“对啊,喊爹死了。”
一开始纠缠时就有人围观了,这一家人是新搬来的,家里主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也没人打听出来。他们自己带着侍候的人,牛、马、车都不用借别人的,看着是有些来历的,家里大门却又一直关着。不管是商人还是邻居,上门拜见家主人也都推辞了,这也太奇怪了!
结果今天就有个乞丐来敲门,这家连个客人都没有,突然有个人敲门,好奇的人就多了,还有好心的给乞丐拿来干饼,劝他不要在这里敲门了,这家人不会施舍他的。可乞丐对那饼看也不看,非要敲那门,好奇的人便越站越多。
终于有人出来了,乞丐就要往里闯,被两个下人拦住,三人撕扯起来,那个乞丐被打倒拖走时喊了好几声,不知是饿的还是渴的,一开始声音出不来,后来突然就扯着嗓子喊出来了,大家才知道他是来报丧的,这两个下人一听之下就怔了,连忙把这人给拖进去了。
可是外面的人还是没有散啊。不知道这一家是怎么回事,这个孝子贤孙一看就受了很多苦,是不是兄弟争风?把老父扔在外面了?万一这个乞丐被人杀了呢?
一群义士不但守在这家门前不走,还去摘星宫喊人了,大家都默认在这条路上,在这整个北市,摘星宫就是权威。
白奴站着看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暗,拖着侍童回去了。
侍童焦急道:“白叔,你不管吗?你不管吗?”
白奴摸了下他的脑袋,“现在去敲门哪里有用?”
“哪什么时候有用?”侍童忙问。
“等他们杀了人,准备把尸首藏在车上往外扔的时候就有用了。”抓贼拿脏嘛。白奴叫来几个军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讲了一下,“辛苦几位这几天夜里看着点,防着他们悄悄把人装了背出去扔。”
军奴嘻笑道,“这简单!我们这就去那家门墙角蹲着。”
“还是远一点。”白奴比这些军奴见识还是多些的,跟过的两个主人都不简单,就是那个人贩子,往来鲁燕两地时也没少花心眼,“这家人不知是哪来的,家里又有什么人。如果他们有弓箭,你们离得近了,万一送了命就不好了。只要守在路口就行,人过来不必管,车过的时候再说。”车比人更好拦。
军奴道:“那我们夜了就去挖几个坑吧。”只要在路口挖几个深坑,来一辆陷一辆。
冯宾看着冯路两只手都在颤,“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可能?怎么会?
冯路瘦成了鬼一样,双目红肿,脸颊腊黄削瘦,嘴唇干裂,稀疏的胡子挂在脸上,粘着不知是什么东西,头发也是乱篷篷的在头顶歪扎了一个髻。
他艰难、干涩、木然的说:“我们下了涟水河,爹爹就说让大家想去哪里去哪里。他把带去的东西都分了,我们一直走到了通州,人都走了。我想劝爹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爹爹却说他这辈子都想走出乐城去看看天下,他说他不知还能活多久,他说现在他不是冯家人了,可以为自己活了。我们就想从江洲到赵国去,就一直没停下。”
“爹爹一直没说他还生着病。”冯路说到这里,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响亮的抽了下鼻子:“我也不知道!我天天跟爹爹睡在一起,我都不知道!”他说着,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后来,爹爹就吃不下饭了,他想喝酒,我就去换酒给他喝。好酒不容易找,我们就在那些小城镇上转啊绕啊。爹爹喝了酒就会很有精神,会很高兴。”冯路露出一个更像哭的笑,他硬把嘴角往两边扯,“后来、后来那天,爹爹没起来。他没起来……”
他看向冯宾,两人对视着,都是一模一样不相信的眼睛。
冯路又打了自己一巴掌,“我早该发现的……我怎么没早发现?”
冯瑄从外面疾步进来,一把抱住他:“别打了!我该打!我才该打!”
冯路看到他,嘴一扁,哇的大哭起来,冲到他怀里,把他扑得摔倒,“哥!哥!爹走了!爹他走了!他不要我们了!!”
冯瑄像踩在云雾中,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抱住冯路,还不敢相信。
在宫门前等着他的从人躲在门边,捂住嘴不敢哭。
冯丙从他身后大步进来,平静道:“阿路,先不要哭。你把你爹放在哪里了?”
冯路抬起头,冯丙又问了一遍:“阿背在哪儿?不能让他躺在外面。”
冯路当然不会把冯营随便葬了。他把剩下的钱全都用来买了一副棺材,把冯营睡在里面,然后让其他下人在那里守着,他独自回来找冯瑄报信。
但冯瑄从回来后就没住在冯家,他找不到冯瑄。最后,他还是在宫门口蹲冯瑄,蹲了两天,跟着冯瑄回到这里,今天才鼓起勇气来敲门。
他怕冯家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