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经常跟死神打交道。
一种是合法持枪的,军人或者警察。
一种是违法持刀的,痞子。
赵凤声两种都占,枪子没少挨,险境没少遇,活蹦乱跳熬到这么大岁数简直是奇迹。
如果让他选择一种身份,他也搞不清楚更偏向于哪一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令行禁止的军人,但更长时间扮演的是痞子角色,身份的转换更多的是心态变化。穿上军装那一刻,赵凤声由内而外感觉肩负一种使命感,自然而然转换为另一种心态,很玄妙。
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肴端上桌,张新海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吃饭基本拿方便面对付几口,遇到西式大厨精心烹制的佳肴,这位正处级实权干部把自矜抛到九霄云外,撸起袖子埋头苦干,一手龙虾,一手鸡排,一块往嘴里塞,很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睥睨气势。
这就是麾下三千英杰的刑警总队副大队长?
赵凤声脸部肌肉直抽抽。
上次长腿妞独自把十来盘菜扫荡一空,这次又被张新海风卷残云,自己来餐厅两回了,不能连一筷子都不动啊,况且这次是自己买单,一桌子菜怎么也得千把多块,连颗花生米没尝就花那么多冤枉钱,那他娘多亏本,根本不是他为人处世的风格。
赵凤声打定主意,刀叉在手,甩开腮帮子一通猛干,看那劲头不比张新海差多少。
西餐本来菜量就少,哪经得住两位猛汉敞开胃口胡吃海喝,不到十分钟洗劫一空,两位男人都是五分饱,各自摸着不太舒服的肚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再来点?”
两位地位悬殊的男人开怀大笑。
“领导,刺杀唐宏图的凶手找到幕后主使了吗?”趁着等菜上桌的功夫,赵凤声想解开二哥死因的谜团。
“没。”张新海摇头道:“那个凶手没几天撞墙自杀了。”
“自杀了?!”赵凤声失声惊呼。
他是江湖中响当当的疯子,论手黑,在武云市绝对
能排的上号,算是敢打敢拼的狠角色。可即便如此,赵凤声也觉得自杀需要莫大勇气,换成是他,绝对做不到自己把自己送往黄泉路的惨烈事迹,哪怕挨枪子都比撞墙的后果要好。
自杀跟杀人绝对是两码事。后者需要心黑手辣,前者需要无惧无畏,所需要的气魄不可相提并论。
恍惚中,赵凤声突然想到和肖贵最后一次见面时,鬼狼爷无意中说起的一件事,唐耀辉曾经从他手里花高价买走一位刀客,去刺杀了某位大人物,自己问过到底是谁,肖贵却闭口不言,心有余悸地奉劝他小心唐耀辉,说那王八蛋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
刺杀二哥的凶手杀人后畏罪自杀悍不畏死的作风,很像是出自十八刀客手笔。
难道唐宏图的死,是唐耀辉一手策划?!
为了能独断乾坤,把唐氏集团掌控在自己手里,不惜将血脉至亲残忍杀害?!
弑父?!
那个禽兽不如的王八蛋还真能下得去手!
赵凤声汗如浆涌,头皮感到一阵发麻。
“怎么了?”张新海从事刑侦工作二十多年,一双眼睛老辣无比,察觉到赵凤声失态,诧异问道。
“唐宏图是被他儿子杀的!”赵凤声使劲咬着后牙槽,笃定说道。
“什么!”
哪怕张新海亲手承办了无数大案要案,荒诞离奇的狗血故事屡见不鲜,兄弟之间手足相残的,情人之间因爱生恨痛下杀手的,生意往来分赃不均的,可从没听说过儿子杀害老子耸人听闻的惨案,这简直比畜生还畜生啊!
张新海颤声道:“你确定是唐耀辉干的?”
赵凤声脸色阴沉似水道:“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
张新海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他清楚赵凤声的为人,有十个说八个的主,典型喜欢藏拙的家伙,不可能无的放矢,既然他敢一口咬定唐耀辉是幕后主使,很有必要去查一查。
“上次唐耀辉要杀我的事,你应该清楚吧?”赵凤声沉声道。小马庄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整个武云市都
轰动了,张新海坐在这个位置,肯定会略知一二。
“知道。”张新海如实答道。
“那帮王八蛋下场会如何?”赵凤声问道。
“现场死了几个人,而且还涉及到枪械,简直是无法无天,省厅领导很愤怒,严令要彻查到底。具体量刑,要根据每个人所犯罪行审判,不归我们管,我们只负责抓人,最后还是要看法院判决。”张新海点燃一根烟,郑重其事道。
“唐耀辉用枪杀死了熊伟,不会被放出来了吧?”赵凤声眉毛挤在一起,显得心事重重。
“证据确凿的话,死刑,剥夺权利终身,立即执行。”张新海一五一十给他普及法律知识。
“那幕后的人呢,会不会追究法律责任?”赵凤声一脸肃容道。
“幕后?…”张新海听到他话里有话,惊愕道:“你是说唐耀辉是受人指使?主谋另有他人?”
“不仅唐耀辉被人当枪使,还有吕帆也是那人的走狗,肖贵被暗杀就是那人设的局,或许是想在武云市搞点名堂,又或许是针对我,先把眼中钉老肖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