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占奎听韩春雷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
他连连点头,赞许道:“春雷,你这觉悟,没的说!叔要把这个事报给公社,报给县里!致富不忘乡亲,绝对是先进典型事迹!”
“搞这么大吗?”韩春雷倒是没往这上头想过。
他主动给村里让三成份子,本意上是想把龙井办事处,拼驳成村办集体企业。
这样性质一变,经营时所受的限制,就比个体户要少了很多,方便他今后放开手脚去干。
另外,让村里人都成为企业的小股东,人人持股,就不怕做事的时候有人起歪心思。
试想,村里这一双双眼睛可都盯着呢,谁掉链子,影响的都是大家的利益。
总而言之,这是当下最符合韩春雷利益的选择。
和韩占奎谈完之后的第二天,韩春雷又跑了一趟绍兴。
和车头大队的魏支书他们商讨和落实了合同的细节,并最终敲定。
不过也正如韩占奎所担心的,韩春雷从绍兴回来的当天晚上,把让股给村里这事跟毛玉珍一说之后,她当场就炸毛了!
韩春雷这败家子,竟然要把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事业,拿出三成股份,白送给村里人,毛玉珍顿时心态崩得一笔。
她在家里骂了整整一宿,还一口笃定,肯定是韩占奎这个烂心肠的,给自己儿子灌了**汤,出了馊主意。
如果不是韩春雷、韩春桃姐弟俩硬拦着,毛玉珍当天晚上就拎着锄头杀韩占奎家去了。
最后韩春桃提醒了一句,如果这么个闹法,恐怕大弟的预备党员,就评不上了。
这可是大事。
毛玉珍稍稍克制了些,没再嚷嚷着要去拆韩占奎家的房子。
可即便是这样,毛玉珍也足足在家里头骂了三天韩占奎这老狗,才算消停下来。
一连几天,村里人都不太敢去她家串门,绕着毛玉珍家走。
而韩占奎跟韩春雷谈妥之后,连夜写好材料,天一亮就离开了柴家坞,出门呆了好些天。
一是真的怕毛玉珍这虎娘们杀上门来干他。
二是他要把韩春雷这个先进事迹送到公社,送到县革委会。
对于这个事情,他的工作热情很高涨。他自问干了二十来年的村支书,从来没有好像现在这样亢奋过。
他相信,柴家坞出了这么大的好事,出了这么先进的人物,县里一定会表扬、嘉奖的。
到时候,他这个村支书自然也是荣光披身,与有荣焉。
……
县革委会,办公室。
革委会主任兼书记王笑山手上拿着一份材料,眼睛却看着窗外苍翠的松柏出神。
秘书小周走了进来,给桌上的白瓷杯里加了点开水,瞥见书记手中拿着的,正是前几天长河公社提交上来的材料。
小周悄声问道:“王书记,还在想长河公社提交上来的那件事啊?”
“是啊。”
王笑山坐直了身子,端起刚刚蓄上水的杯子,吹了吹茶叶,喝了一口,“这材料上说,柴家坞大队的意思是想把此事作为先进典型,好好宣传一下。但是长河公社有点吃不准,所以就报了上来。我个人也认为,这个事情不合适报道宣传,更不宜表扬褒奖,毕竟我们没有这个先例嘛!”
“确实。”秘书小周附和道,“如果是社队企业,那么企业的所有权和主管单位都应该归大队,村民个人参股的情况,还真是没遇到过。不过……”
王笑山问道:“不过什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嘛。”
小周微微一笑,道:“不过虽然没遇到过,但的确是一件好事。毕竟对柴家坞的村民而言,真的是有人先一步致富,然后回村带动他们后富。今后村民们也真真切切能分到钞票的。”
王笑山点点头:“是啊。虽然政策上没这个先例,但这件事的本质的确是件好事,所以我才犹豫不决。如果一刀切的话,恐怕会伤害到群众的利益。而且按这材料上来看,这个姓韩的年轻人,是响应国家号召,在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赚到了钱,现在人家要回馈乡梓,咱们还这不许那不许,今后谁还回来建设家乡?”
说到这儿,王笑山捏了捏眉心,苦笑道:“所以这事,有点头疼,不好办哟!”
“王书记,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根据实际情况,特事特办嘛!”
这时,革委会副主任付年生手里也拿着一份材料,笑着走进了办公室,说道:“要发展经济,搞改革,不能总是默守陈规,也要允许有特殊情况特殊事例存在的吧?您忘了,去年绍兴那边一下子开了五十家黄酒厂,多少单位反对,省里不也直接批示——按实际情况办吗?”
“老付来了?”,
王笑山摆摆手,示意秘书小周给付年生泡茶,然后说道:“老付,绍兴开酒厂那个事,性质跟柴家坞这个情况不是一回事,黄酒厂至少是符合社队企业开办要求的。”
付年生笑道:“我说王书记啊,您是简单问题复杂化了!”
王笑山双眉一挑:“哦?那你说说,怎么个简单法?”
付年生:“照我看,这个村民韩春雷,要和柴家坞大队一起合股成立社队企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