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了三毛五的好处费。这年头三毛五可不是一根棒冰的事儿。单是长河公社这一带的猪肉价格,低得时候,猪肉四毛一斤,高的时候,猪肉八毛一斤。
所以三毛五的好处费,光是猪肉就可以买差不多五六两甚至一斤了。
此时太阳已经早早下山,天色也渐渐昏暗起来,跟着张喜禄走在长河公社的水泥路上,看着路边两旁的一根根高耸的电线杆,看着早已关门的供销社、或者正在关门的理发店、照相馆什么的,韩春雷突然有点感觉像是回到了原来那个时代。应该说是那个时代的城中村。
“到了,就是这里!”
绕过了好几条小巷子,终于进了一户破落的小院,院里有几个妇女在忙活着。他们正将院里堆积的各种瓶瓶罐罐,破铜烂铁破凉鞋,废纸旧报纸什么的,分门别类地整理着。
一看就是家庭作坊式的废品收购站。
“怎么样?是不是场面很震惊啊,我告诉你,隔壁浦沿公社的几个村子,还有梁家墩公社的几个村子,他们的废品都偷偷往咱们这里送。送的不是国营站,而是这里!”
张喜禄很是自豪地指着这满院子的废品,说道:“瞧见没,这些不过是半个月收上来的,至少一大半都是我张喜禄介绍来这里的。”
说到兴奋处,张喜禄踮着脚尖趴在韩春雷耳边,轻声细语道,“这个曹老板路子很广,听说他有亲戚在县城也私底下捣腾废品,也不知道是什么门路,靠着捣腾废品竟能发了财。诶,有门路的人就是发财啊!”
废品收购的生财门路是很多的,韩春雷倒是不太好奇,因为他有个大学同学考上公务员后就是分配到了环保部门,整天聊得都是垃圾上的门道,什么再生资源、什么金属二次分解、什么电子垃圾再生利用等等……反正韩春雷不是专业人士所以没仔细研究过,也就听了个大概其。
“喜禄,又带客人来了?”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院里的一间房里传出,门一开走出一个四十五六岁中年男子,倒是穿着一件时下城里流行的确良衬衫,看着挺时髦。
“是啊,友根叔。”
张喜禄把韩春雷介绍了一番,又向韩春雷介绍了一下这家私人废品收购站的老板曹友根。
曹友根叫过来一个整理废品的妇女帮忙卸东西,然后亲自点算了一下韩春雷的这两担子废品,统计的非常详细,点算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多算了。
约莫过了半小时的样子,曹友根一边拨着算盘,一边对韩春雷说道,“破凉鞋牙膏皮这些不值什么钱,倒是破铜烂铁有点份量,我按照比国营收购站高一成半的价格给你算,拢共三块七毛八,我再给你补两分钱凑个整,三块八。我给你三块整钱的粮票,然后再给你八毛钱,怎么样?”
三块八毛?
这倒是在韩春雷的接受范围之内,这年头工厂的初级工人也才三十一二块钱的工资,日薪算下来不过一块多。猪肉也才四五毛一斤。相对于五斤糖豆的成本,短短两个多小时在家地村的糖豆换废品,来回不过几十里山路,无论是时间上还是利润上,回报比都已经很高很高了。
虽说当下物资匮乏,但人民币购买力很坚挺啊。
所以当韩春风听到对方报出三块八毛的回收价时,九岁的孩子眼睛都绿了!这能买多少斤大肥猪肉啊!
韩春雷听完曹友根的话,想了想,说道:“曹老板,你还是给钱吧,我晚上还得住旅社!”
“什么?住…住旅社?”曹友根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卖破烂的少年。张喜禄也很是惊讶地看着韩春雷,呐呐问道:“兄弟,你这才挣了三块八毛钱,就要一把造完?”
韩春雷一愣,问道:“什么意思,住一宿旅社很贵吗?”
说实话,他真不知道现在的旅社一晚多少钱,想来在当下这种物价,不会太贵吧?
不过张喜禄还是狠狠击碎了他的小美好。
张喜禄说道:“咱们长河公社只有一间国营旅社,就是供销社旁边那个长河招待所。十人一间的大通铺,一个床位九毛钱,六人一间的,一个床位一块二。至于四人一间的,你跟你弟一人一个床位,正好今天白干!至于两人一间的,你就别惦记了,都是外地领导来了才能住的。”
韩春雷:“……”
好吧,长见识了,真不知道。
看来在国营招待所面前,购买力如此坚挺的三块八毛钱,还睡不起标间。
张喜禄看着韩春雷发愣的样子,笑道,“还有二十人一间的大通铺,不过很脏很味儿,五毛钱一个床位,可以凑合一宿。”
韩春雷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想着睡一宿一块钱,小两斤猪肉要没了,一阵心疼。
张喜禄道:“走,挑起你的担子,我带你去招待所。这次带路,免费赠送。”
说完,跟韩春雷伸了伸手。
韩春雷这时正一毛两毛,一分两分地数着曹友根付给他的钱,见张喜禄伸手,就数了三毛五给他。
“兄弟诚信人!”
张喜禄接过钱,笑道:“兄弟,给我你的介绍信!”
韩春雷一愣,“啥介绍信?”
张喜禄翻了翻白眼,鄙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