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煊吃着饭,苏美丽趁着女婿低头的功夫,瞪了一眼夏天。
刚才她还没骂完闺女呢,伯煊进来了,她也不能再多打听。
哪有回去一晚上的,连口饭都捞不着的?
说的不清不楚,小姑子的什么事儿?
她闺女跟她这个娘一点儿也不亲。
像别人家的娘俩都得唠唠知心话吧,她家甜甜都不着消停,没那事儿!
什么婆婆对待她哪不好啊?哪做的不如她这个亲娘贴心啊?
婆家一发生啥事儿,那当闺女的,不得回家跟自家娘嘀咕嘀咕啊!
这可倒好,她都看出来这次亲家母态度一般了,她闺女还端着呢!
连藏着带掖着的,苏美丽有时候都嫉妒,最近也总跟老太太唠嗑时抱怨嫉妒过:“甜甜这孩子,跟她婆婆还挺亲呢!”
结果没得到共鸣,老太太直接问她:
“你自打嫁到咱家,常年不回苏家屯了,你不和我亲吶?亲还不好,别当着甜甜的面儿念秧!”
苏美丽没好意思说,那是娘家做了几次伤她心的事儿!
她们家啊,冬子最贴心,啥事儿都告诉她,老大和闺女都差点儿劲。
“娘,您睡觉去吧,我收拾。”
叶伯煊的一句话,苏美丽赶紧打住胡思乱想,脸上带着笑:
“你爹这坐火车也走了,我寻思寻思就跟着瞎惦记。唉!睡不着。一会儿我把小碗儿接我屋去,你们俩把饭碗扔那就行,赶紧进屋该忙啥忙啥,也早点儿睡觉。”
从梨树村到京都生活,其他的,苏美丽还没时间出门找领悟,但有一点她了解透彻。
人啊,哪有随便成功的,活的比别人强的,背后付出的比谁都多。
远了不说。就说女儿女婿外加大儿子吧。
每天晚上洗漱完毕,这小院子里三个屋里的灯必亮着,直亮到半夜。
姑爷用书房,自家俩孩子分别在自己屋里。看书的看书,翻案件材料的翻着。
夏天不知道她娘嫌弃她了,嫌弃她不聊知心话,她要知道啊,哼。她怕往外倒苦水,给她娘说的得连续失眠状态。
在夏天看来,有些事,自己心里有数就得了。告诉爹娘,不但没解决问题,还让他们跟着操心。
……
“不看书了?”叶伯煊坐在床边儿,大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夏天的膝盖。
夏天摇了摇头:“你跟爷爷实话实说了?”
“没。”
叶伯煊把夏天的睡裤往上卷,想要瞅瞅他媳妇跪成什么熊样了,夏天躲开,不高兴道:
“没多一会儿。你就到了。我就是觉得很没面子!哪有这样的啊?妈现在什么事情都能往我身上扯,她还体格不健壮,我怕给她气犯病成为千古罪人。”
叶伯煊抿抿唇,没发表意见,两只大手使劲上下搓了搓脸。这一天啊,都算什么事!
“她是得多膈应我做小买卖啊?你那阵还在一四二团的时候,妈对我还行。现在是做买卖惹了事儿,外加给你这个宝贝疙瘩勾搭出家门,她就看见我没个好脸。
你瞅瞅,我那阵刚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让我跪下,她那副样子,我要是不听她的,她就要怎么着似的?哪有这样的!”
叶伯煊制止夏天的絮叨。他真是烦透了家里这些鸡毛蒜皮。
自从他回了家,发现乱遭事真是不少,烦躁了:
“行了!要是不知道她这样,咱为什么要搬出来?!”
抬腿往门口走,夏天上下扫了叶伯煊一眼:
“你要是早点儿到家,我还用去那面啊?嗳?你晚上没加班。上哪去了?”
叶伯煊脚步停顿了一瞬,没回头,手里还拎着公文包:
“去给烈属背白菜萝卜土豆。”
夏天点点头,拿被子盖身上,掏书包里的书,打算躺着看:
“噢,以后不回家告诉一声。那面儿有事儿找不着你,妈又该骂我了。我这一天天的啊,真是没谁了!”
叶伯煊心里有点儿不舒服,毕竟第一次和夏天说一半儿保留一半儿,态度比照刚才烦躁状态软和了:
“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不差这一天,睡吧,一会儿我忙完回来陪你。”
夏天抱着书本睡着了。
叶家大院的三楼书房里,叶伯亭早就哭的没有眼泪了。
她红肿的眼睛看季玉生,用胳膊轻碰了对方一下。
“咱起来吧?”
季玉生冲着叶伯亭摇了摇头:“你累了,去旁边坐着吧。明儿我给你抹药膏。”继续标准的跪姿。
“算了。唉!就是觉得丢人,牵连我嫂子也跟着罚了半个钟头,不过我哥也跪过。
我们家就这样,惹事儿了不打不骂,罚跪。以前对着祖宗牌位跪着,后来破四旧不能摆放了,就书房跪着,你习惯就好。”
季玉生额头上还缠着白纱布,他笑了:
“嗯。没给我撵出去,还让我享受你们家的待遇,说明把我当一家人看待。”
叶伯亭的嘴唇几次开开合合,她不知道要不要说“对不起”仨字,因为这仨字想要表达的意思并不准确。
最终略显沙哑的声音小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