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南握住了陈双垂向下的手, 他知道自己的力气过大了,很有可能等拥抱结束这只手就被自己捏青,但是他的手指像死死卡在陈双的虎口当中, 不能分开。
“你会陪我一起么?”他轻声问,可是强烈的心跳隔着皮肤传递到陈双的胸口当中。
陈双的手贴到他出汗的腹部,另外一只手被紧紧握住,他的下垂眼看向屈南, 屈南的手指在自己手腕深深陷下去, 溺水一样攥住他,就好像他攥不住什么了,就好像他只能攥住这个。
“会,我陪你,我们一起,你千万不要放弃。”陈双说完之后, 屈南瞪大了眼睛。
温暖的触压感自指尖而来,他看出屈南像个孩子似的,满脸是汗,刘海都要湿透。
他在害怕,疯狂地害怕,怕他控制不好情绪会耽误比赛、伤害别人、吓跑自己。可是他又在第一时间奔自己而来, 只为了说一句, 好想你。
他们离得那么近,那么近。
屈南低着头,表情像不敢用力,实际上根本控制不好。他的心脏原本空荡荡的,现在又被莫名而来的鼓动充满了,充满之后又是一阵绞痛。自己没有赢, 离哥哥的记录还差很远,2.25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极限,对中国人来说,它存在在那里,永远等待着真正的强者去超越。
可是陈双却不怪他,甚至不怪他逼出了第二人格,他用靠着墙的姿势,靠近了自己,用那双被水洗过一样的下垂眼看着自己。
“我刚才很想你。我很想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想见你。你不要离开我。”屈南又说了一次,他语无伦次。
说完,屈南低下头,小心翼翼顺着陈双的耳廓去亲,嘴唇埋进了他的头发里。他用掌心盖住陈双的胎记,逐渐变安稳的呼吸擦过这块颜色不同的皮肤,陈双一动不动,刚好安抚了他的紧张。
“我不走,我刚才也很想你。”陈双被他抱着,小声地回应他,回应他们的爱情。刚才睡觉前他没来得及拉窗帘,光线将屋里充得满满的。他们开始接吻,屈南很小心很小心,紧紧抱着陈双的头,刚才的冷变成了热。
陈双搂住他宽广的肩,撬开他柔软的嘴唇,他们的牙齿磕在一块儿,舌头交缠。他似乎会本能地回应屈南了,在接吻时紧盯屈南的眼睛。
两个人偶然间地喘气,还会不好意思地笑。
真的很奇怪,在陈双不了解屈南之前,这双眼睛是那么平和、自信、阳光,能够将全教室的光线纳为己用。可一旦见过这一面,谁也不会相信这是屈南的眼神。
内疚、敏感、脆弱、不安、动荡……种种带有违和感的词汇都可以用在他身上,如此巨大的反差,让陈双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开学时认识的那个人。
但这就是那个人,那个人翻出了他的另外一面给自己看了。
当他亲吻自己的时候,他的泪水可以顺着脸颊往下流。
“没关系,今天输一次就输一次,又不是什么大事。”陈双以前哄四水,如今全部功力积攒起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哄哄男朋友,“黄俊都说了胜负乃兵家常事,这次留学生异军突起,谁都没准备好。运动员都要学会接受失败。”
说话的时候他还要把屈南往床上带,他需要休息,自己也需要休息。如果外人来看,他们的关系一定像个纯情大学生被处心积虑的自己拐骗到被窝里,陈双确实也是这样做的,还给他们盖上被子。
球鞋被踢掉了,陈双躺在了屈南的怀抱里,可是从另一个层面来看,他又觉得,屈南是躺在自己怀里的。而且他的哭法,特别小孩子,连四水小时候都不这样哭。也许这是5岁时积攒下来的眼泪,没来得及流出来,在屈南20岁的这年全线崩溃。
哭吧,陈双允许他哭,屈南在一次又一次矫正自己的7步助跑弧度时多坚决,他心里就有多敏感。
“你会怕我么?”屈南急急忙忙地问,还咳嗽了一下。
陈双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体往他怀里靠了靠。他发现了,每一对的情侣都有自己特殊的情感模式。他一直以为薛业在感情里是弱势的那一方,祝杰可能还会家暴,两个人总是一个在玩儿一个在找,看起来枯燥又平淡。
但是直到他看到祝杰倒在了跑道上,看到薛业奋不顾身地冲向他、抱紧他,陈双忽然有所感悟,其实谁也没有办法对其他人的感情有所定义,或许你看到的都是片面的。
如果是别人问,如果我男朋友有精神方面的问题,那这段感情需不需要继续走下去,陈双会说,别往下走了,去找一个健康的人吧。可是放在自己身上,他就愿意陪着屈南痊愈。
“我不会怕你,但是你必须休息两个月。”陈双用运动员的方式和他定下约定,“4月才能跑步跳跃,6月资格赛,7月我们一起打到全国去。”
话变成了定心丸,屈南的笑容一点点变得安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