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眼镜这种东西……对气质的改变有微妙的影响。
尤其是这个人长得很好看的时候。
“唔,原来您有点近视吗?之前没能看出来。”
四目相对,织田深雪端着碗站在门口说。明明眼镜是种能收敛气质的工具,然而少女看着对方,莫名生出了一点……接近于抗拒、或是忐忑的奇怪感觉。
对方眨了眨眼。
然后伸手,重新把眼镜摘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处理过伤口,又多少恢复了一点力气,青年的精神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只看他现在的模样,除了脸色还是很苍白之外,几乎找不到之前那种笼罩在身上的沉沉死气。
“其实,我之前眼睛受过点伤。”几秒的沉默之后,他解释一样地说,同时晃了晃那细脚伶仃的支架,“绑了一段时间的绷带,然后影响到了视力——所以配了一副眼镜。不过现在基本用不上了。”
绷带吗?
织田深雪看着对方,想起之前克巳他们清理掉外面花圃里的问题后,还捡了半截绷带回来。
不过上面已经糊了一层土,所以她自作主张,让克巳扔进了垃圾桶。
听对方的意思,眼睛应该已经没问题了?
重新对上那张没什么攻击性的脸,织田深雪莫名松了口气。她走到床边后把碗放下,又出去倒了杯水进来。
回来时看到对方正小心地碰了碰碗边,然后脸上露出了“好烫”的表情。
“抱歉,特意盛了刚出锅的热粥,”织田深雪没有隐藏自己的目的,指了指放在碗里的勺子,“这样您可以吃慢一点,有助于消化。”
青年:“……”
青年看了看粥,又看了看她,几秒后伸出手,用勺子去搅拌粥里的内容。当他翻来翻去都只看到青菜(和一点碎蛋花)之后,瞬间露出了非常鲜活的、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是自从对方睁开眼睛到现在,第一次表现出某种鲜明的小情绪。织田深雪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想起了织田作之助三个月前刚捡来的那个小男孩。
小家伙才刚满四岁,是个完全的肉食动物,每顿饭都要纯肉拌着汤汁吃一大碗。作为一家之主,织田作之助当然不能任其发展,于是在家庭内部达成一致——
当对方每次吃饭的时候,看着碗里被哥哥姐姐们“热情”的夹来各种蔬菜时,脸上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于是织田深雪干咳一声,下意识用上了哄劝幼弟吃菜的语气:“不过,请别放凉了,您看起来就是一副不肯好好吃饭的样子。”
青年:“……”
青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吧。”
织田深雪笑眯眯的嗯了一声。
这边交代清楚后,她出门走向餐厅的方向。空气中飘散着菜和粥的香气,以及最浓郁的——照烧鸡肉的味道。
毕竟只有三个小孩外加一个病号,虽然克巳即将进入青春期,饭量到底有限。几样菜的分量都不多,够他们吃完不浪费的。
饭后轮到咲乐洗碗,克巳被赶去房间继续做作业。织田深雪去客房收拾东西,满意地看到对方完全吃光了。
她本来也没有盛很多,考虑到青年这幅瘦骨伶仃的模样,伤口又没完全恢复,塞太多反而容易积食。
少女收起桌上的空碗,顺手从抽屉里摸了几下,递出两粒抗生素。
对方瞅了两眼,接过来吃掉了。
虽然吃了药,但差不多晚上十点左右,这个依然不知道名字的青年,还是发起了高烧。
当时织田深雪刚刚看着另外两个
孩子睡下,在回自己房间之前,习惯性的去客房看了看。然后发现青年的脸烧出一片绯红,温度不高不低,三十八度整——但摸起来也挺烫的记了。
于是织田深雪忍住满肚子吐槽,又给对方灌下两粒退烧药,拿了条退烧贴放在额头上。青年倒是没什么虚弱的样子,除了发热的皮肤和水汪汪的眼睛,说话的声音都只是略微沙哑了一点。
就连原本苍白的肤色,都被温度改善了不少。
“你是不是经常生病,所以习惯了啊?”
对此,织田深雪只有这种想法。
青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还好?有时候不怎么感觉得到的样子。”
“……”
这是什么回答?少女盯着他看了半天,确认对方没有撒谎的意思。
而且也没那个必要吧。
“这样。”她最后挠了挠头,看着青年那双鸢色的眼睛,伸手向对方讨要电话,“这是我的号码,如果您半夜还是觉得不舒服,就打电话喊我过来吧。”
说完没忍住,还是啰嗦了一句:“再别像刚才那样,明明发烧了却不吭声——您是烧糊涂了吗?或者想用一晚上时间干脆烧死在这?”
青年笑眯眯地听她抱怨,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
于是织田深雪就觉得很无力。
不知道怎么解读了她的表情,对方的心情显然变得更好了一点:“我记住了。不过,三更半夜被男人叫到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小姐你……就没有担心过其他什么事吗?”
他的表情没什么其他的东西,仿佛只是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