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大殿在李询说出那句“嘉禾你愿不愿意做孤的太子妃”后,倏然间变得寂静无声。
嘉禾站在原地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李询:“为什么是我?”
她同李询此前交集甚少,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谈不上有什么刻骨铭心非卿不娶的感情。
论才德她不认为自己能比得上外头赏菊宴上那些贵女。论家事,她在这些贵女里头只能算是平平。
“因为孤喜欢。”李询掩唇轻咳了声,笑着道,“从小便喜欢。”
“你笑起来的时候可爱非常,孤每回烦忧之时,只要回想起你小时候拿着兔子糖甜笑的模样,便觉得烦恼尽消。”
“你是孤深深记在心里多年的人。”李询凝视着嘉禾的眼睛,“成亲娶妻,你是孤第一个想到的人。”
李询恳切地望着嘉禾,耐心地等着嘉禾的答案。
嘉禾抿了抿微有些红肿的唇,认真问了太子一句:“那我是殿下唯一想到要娶的人吗?”
李询忽一愣,顿了片刻,长吁一口气,如实答道:“不是。”
他身为一国储君,任何事都会先将大邺放在首位,其后再为自己争取。不可能只有一位太子妃人选。
延庆帝能答应他自己选太子妃,也是在确定他所想选的人,身世、才德各方面都能当得起皇室颜面的情况下才同意的。
李询诚恳对嘉禾道:“对不住,希望你明白,眼下已是孤能为自己争取的最大限度。”
嘉禾回道:“我明白的,殿下。”
外头人看来风光无限的储君,从来没有自由可言,困在四方红墙之中,身上背负着皇室荣耀和万民生计。
李询这个答案,全然在嘉禾意料之中。
“孤有很多不得已之处,望你能谅解。”李询思量了片刻对嘉禾道,“虽是如此,但孤可以向你承诺,将来你会是孤的皇后,孤有的东西都愿意与你同享。”
“你在孤身边不必有太多顾虑和烦忧,将来你与孤共养两三小儿,孤会护你一生无虞,享荣华安宁。”
李询击掌与她承诺道:“君无戏言。”
嘉禾手掌收回衣袖之中。
李询向她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未来,那个未来里她会过得很舒坦,会有个宠她的夫君,也能同她的夫婿拥有期盼已久的孩子。
一家人和睦而处,年月节气都聚在一起团圆。
如论她怎么过,嫁给李询后她的日子都不会比前世差。只要她现在答应太子,太子能轻而易举就给她曾经所渴望的一切。
美好离她那么近。
她不是太子的唯一,但可以过得很好。
嘉禾眼睛有些酸,这种时候她耳畔却该死的回荡起了沈云亭的曾对她说过的话——
“那个救你的少年,他没有喜欢过除了嘉禾以外的姑娘。”
“我就只要你。”
她脑中略过沈云亭在她小像上的题字——
吾妻嘉禾,吾心所向,吾之唯一,吾爱永存。
嘉禾的眼眶莫名开始发热,沉默良久,她抬头看向李询问:“殿下,如若我成了您的妻子,您一定会很宠我的,对吗?”
李询回道:“是。金银珠翠,山珍海味,只要是你要的,孤都能满足你。”
“全部都能?”
“嗯。”
嘉禾垂着眸,抿唇笑问:“那殿下,我喜欢吃饺子且嘴很挑,殿下会亲自替我包饺子,直到我满意为止吗?”
李询沉思片刻,温柔道:“孤不擅庖厨,若是你喜欢吃饺子,孤可以命御膳房依你的口味做。御膳房的御厨手艺极好定能做出你喜欢的口味。”
“殿下说得及是。”嘉禾垂下秀眉,“庖厨之事不该是一国储君所做的,的确没人能比御厨手艺更好。”
李询见嘉禾垂着秀眉,关切地问:“这样子你会不高兴?”
嘉禾摇摇头:“没有不高兴。”
“只是殿下……”
“孤在,你且说。”
嘉禾又问李询:“殿下您说您喜欢我,那如若我无理取闹,殿下会事事都纵着我吗?”
李询顿了顿道:“你若身为国母总有需要自律的时候。”
“假设殿下与我两情相悦,然你我尚未定婚,不能在人前走得过近,可殿下实在想我,会不会为了见我一面,半夜翻墙过来寻我?”
“这……”李询窘迫地笑笑,“半夜翻墙实在失仪,恐怕不妥。”
嘉禾眼睛里起了水雾,侧过身背对着李询,继续问:“那如若我也想见您,您会来吗?”
李询面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他平着声对嘉禾道:“抱歉,孤是储君,无法对重臣之女失仪。如若你实在想孤想得厉害,孤可以召你进宫陪玉筝,到时我们便可相见。”
嘉禾回了句:“殿下说的是。”
太子是储君,盼着能得他临幸的臣女千千万,着实不必为了她半夜翻墙。
太子沉稳守礼,反观沈云亭好歹也是一品大员,权倾朝野,为人师表,却那么不自重,半夜爬墙过来偷吻她。
嘉禾的眼泪抑制不住从眼眶落下,似滚珠般落在手背上。
李询听见嘉禾嗓子有些哑,微有些慌张,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