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嘴,也难怪玉筝每次看到他都一脸不耐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和玉筝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别别扭扭的,没法把心里话说出来。
比如夏日玉筝贪凉想吃冰镇果蔬,他担心玉筝身子骨弱,怕她吃了以后会不舒服,明明能好好同玉筝讲的,但话到嘴边就成了——贪吃鬼,你快别吃了。
这样的例子实在多得数不胜数,以至于小时候他同玉筝还能一起愉快地玩泥巴,长大后玉筝一见到他就来气。
他又不是个擅长讲话的,他与玉筝之间的隔阂便越来越大了。
玉筝看着程景玄越哭越凶了。
程景玄快急死了,口不择言道:“唐律那个小人早晚我要打爆他的狗头。”
“这个唐律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唐律这种混蛋,早晚走夜路掉茅坑。”
“……”当听到“茅坑”两个字的时候玉筝怔住,鼻子里吹出一个泡泡“砰”碎开,“噗”地笑了声。
顿了会儿,又忍不住抽抽搭搭了起来,边吸鼻子边道:“呜呜呜呜……你干嘛老提他的名字。”
“不、不提了。”程景玄手忙脚乱的用衣角给玉筝擦眼泪鼻涕,“你别哭,你哭的话我、我我我……”
玉筝睁着杏眼望他:“你、你你你什么?”
程景玄涨红了脸,不停捏着手指,终于憋不住了,闭上眼一口气道:“我会伤心。”
玉筝止住哭,愣愣张了张嘴:“我哭,你伤心个什么劲?奇奇怪怪的。”
“小笨蛋!”程景玄忍无可忍,大声喊道,“我们男人看见心爱的人伤心,也是会难过的。”
终于说出口了。
山谷回荡着程景玄方才的喊声。
这回轮到玉筝憋红了脸,什么叫他们男人看见心爱的人伤心,也是会难过的。意思是说他喜欢她?
玉筝呆了半天擦掉眼角泪痕,刚刚失去了喜欢的人,忽然又有个人说喜欢她,她都快懵了。
而且说喜欢她的那个人还是从前动不动就跟她吵嘴的人。
她还以为程景玄一直看不惯她呢?
玉筝想了想,老实对程景玄道:“可是我不喜欢你。”
程景玄噎住,心里酸溜溜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地这么快。
玉筝看着程景玄失落的样子,不安道:“你别难过,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老是欺负我。”
程景玄低下头,神色窘迫,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之前沈云亭那几句不要脸的话。
竟然觉得这些话和他现下的心情是一样的。
不知怎么地便脱口而出:“我会守到你回头看我那天,一年不行就两年,十年二十年,我这一生到死为止都不守着你。”
玉筝脸烧得通红,她这辈子都没听过这般肉麻无/耻的话,而且这话竟是从一个莽夫嘴里说出来的。
只是玉筝没想到,更过分的话还在后头。
“嫁给我。”程景玄抬眼认真凝视着玉筝,“生我的孩子。”
玉筝整颗脑袋红通通的,快要冒烟了,上前一个健步伸手捂住程景玄的嘴:“别说了!”
玉筝这一脚踩在青苔上,“呲拉”一声整个人没站稳滑向小溪中去。
程景玄忙伸手去捞,结果踩到溪边大石头上的青苔,两个人一起掉进了小溪里。
春夜冰冷刺骨的溪水没过两人,程景玄从浅浅的溪里起身,把玉筝从冰冷水中抱了起来:“水凉,你、你你你碰不得。”
玉筝看着冰冷溪水顺着程景玄的发滴答滴答落了下来的样子,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出来。
“怎、怎么又哭了?”程景玄慌忙替她擦泪。
玉筝红着一双眼委屈道:“我从小身子不好,唐律说得对,我也许不能怀胎生子,你不要喜欢我了。”
“你傻啊。”程景玄眼神无比认真道,“那只是唐律那个小人为自己的恶性开脱的借口,他这种人就算你将来给他生一堆大胖孩子,照样狗改不了吃屎。”
玉筝眼里含着水道:“可若我真的不能……”
“不能就不能。”程景玄道,“我们永宁侯府没有非要生孩子的规矩。”
玉筝仔细一听觉得这话哪里不对,谁说她要嫁进永宁侯府了。
玉筝伸出拳头气鼓鼓地捶了程景玄几下撒气。
忽然觉得心里没那么难过了,还有一点小开心。
程景玄背起玉筝,对她道:“你这衣服都湿透了,又来了小日子,我背你回公主府吧。”
玉筝执拗道:“可是,我一会儿还要扮成花神游街。”
程景玄语气略有些强硬:“身体重要,找别人替你去吧。”
虽然程景玄的语气不怎么好,但玉筝觉着他说的话有些暖暖的。
玉筝放松地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背上,轻轻应了声:“那好吧。”
*
玉筝走了好一会儿了。花神庙内姑娘们都聚在一起,几个贵女正议论着扮花神游街之事。
“公主伤心成那副样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可今日是她扮花神游街,她若不在岂不是美人扮花神了,若是没人扮花神,那这花朝节还像花朝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