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又冰封着她的尸身舍不得下葬,这是喜欢么?”
苏莞想了想,道:“是吧。”
“可是,这不是偏执成疯的占有么?”虞灵犀道。
那晚在廊下,连宁殷自己都承认了,用得称心的东西,就该锁起来。
“谁说偏执占有就不是喜欢啦?”
苏莞轻笑,“幽禁,甚至是欺负,坏人也有坏人的爱呀……”
大概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苏莞咬了咬唇,不吭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虞灵犀唇瓣微启,半晌诧异道:“嫂嫂因何知道这些?”
苏莞支吾了半晌,才细声招供道:“以前在闺中无聊,看了许多书。”
从正经的诗词歌赋,到不那么正经的话本,从“君子好逑”到巧取豪夺,涉猎颇丰。
闻言,虞灵犀对这位小嫂子的印象又高了一层,倚在车窗边出神。
心绪起伏,经久不平。
是嫂嫂说的这样么?虞灵犀缓缓垂下卷翘的眼睫。
可惜,她永远不能回到过去,找宁殷问个明白了。
她如今的身边,只有一个会为她剪头发、食椒粉的小疯子卫七……
再过不久,连卫七也不属于她了。
如此想来,心中酸胀发烫,竟是晕开一抹淡淡的怅惘。
……
宣平街的玉器最是闻名。
琳琅坊是宣平街中最大的玉器店,掌柜的是个人精,产量稀少的名玉都藏在二楼,只供贵客挑选。
二楼装潢极为雅致,甚至还请了琴师和琵琶女奏乐消遣。
苏莞在一旁挑选适合打穗子的玉环,虞灵犀闲着无事,便沿着摆放各色玉器的柜台赏看。
而后一顿,被一块巴掌大的墨玉吸引了目光。
此玉色重而细腻,温润无一丝杂质,仿若黑冰凝成,又好似取一片深重的夜色浓缩于方寸之间。
不知为何,虞灵犀想起了宁殷的手。
他的肤色冷白若霜,那双修长的指节若是把玩这块玄黑的墨玉,定是说不出的绮丽贵气。
帷帽轻纱下,虞灵犀柔和了目光,心里有了主意。
这是一份再合适不过的,极好的礼物。
“此玉是刚进的坯子,尚未来得及雕工。”
掌柜的见虞灵犀的目光在那墨玉上驻留,立刻殷勤道,“贵客买下后,敝店可代为雕琢。”
虞灵犀摇首:“不必。”
宁殷的喜好异于常人,虞灵犀摸不准他想要什么花式,便打算买回去问清楚了,再请人按他的喜好雕刻打磨。
因为买的是玉坯,苏莞并未多想,挽着虞灵犀的手欢欢喜喜出了琳琅坊。
与此同时,对面茶肆。
小厮从雅间轩窗往外瞥了一眼,随即“咦”了声道:“二公子,那不是虞大公子的马车么?”
薛岑顺着他的视线往街边望去,刚好见一抹窈窕的身姿从琳琅坊出来。
便是戴着帷帽,薛岑也一眼就认出了虞灵犀。
他难掩雀跃,正欲起身下楼,却见后头还跟了个略微娇小的女子,做新妇打扮。
虞少夫人也在,薛岑只好压下眼底的欣喜,又端庄坐回原处。
“公子不去打个招呼么?”小厮问。
薛岑轻轻摇首,神色是深沉而克制的,温声道:“虞家新妇在,我为外男,理应避嫌。”
大庭广众非私人场合,即便他此时下去,碍于好友新婚妻子在,也说不上两句话。
小厮努努嘴,小声嘀咕:“公子就是太正派了,但凡是愿意使一点手段,什么人得不到?”
笃笃两声叩门声,打破安静。
茶奴引着一个瘦高稳重的男人进来。
薛岑立即起身,恭敬唤了声:“兄长。”
……
日落黄昏,暑热未散。
虞府对街,荫蔽的拐角,一个男人穿着粗布常服,鬼鬼祟祟地盯着虞府的动静。
身后卷起一阵阴风,男人警觉回头,只见巷子一片空荡,并无人影。
然而等他再回过头来时,一个暗色戎服的少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面前,逆着秾丽斜晖挺立。
惊呼还未出口,便扼杀在喉中,噗通一声倒地。
宁殷单手揪住男人的衣领,拖曳他沉重的躯体,长长的影子转入后巷,消失在余晖之中。
他负手,以脚尖踢开男人的下裳,露出腰间的挂牌。
“东宫的人?”宁殷冷嗤。
以宁檀的猪脑子,不可能这么快查出他的藏身之处。
那便只有可能,是冲着虞家来的。
宁殷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而后眸色一沉。
若他没记错,方才虞灵犀乘着虞焕臣的马车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