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罪首李充及从犯一百三十九人以邪祀敛财案”、“李充奸四女案”、“李充折毁十九名幼童案”、“李充指使张福杀刘霏案”、“张福奸杀七女案”……等二百多起案子大概有了个眉目。
案子极多,很多受害者也早已去世,又有定远军夺城一事为查案增添了不少变数。
李若灵宝等人都劝卫蔷回荆州与大军一同过年,卫蔷却不急,这边荆州缺人,那边申屠休夺下了海州和宿州也缺人,卫蔷最后决定从绛州调人以补荆州在监察这一片缺的人。
南宫进酒也是监察司的文书,卫蔷将她派去帮忙,据与她住同一屋的裴盈说每日回来都是哭过的样子。
几个月就能犯下二百多起案子,可见这一伙人是何等穷凶极恶,数量多,行凶也格外凶残,那之前拿着鞭子被卫蔷一刀砍掉脑袋的壮汉张福的李充亲信,最好躲在桑林里追赶来采桑的女子,待她们跑不动就用同绳子将之吊在树上,女子稍有挣扎便掐住其脖子不放……有五个女子正是这般死在他手里,最小的才十五岁。
这等惨案让南宫进酒去看、去记,哭了也是寻常。
无事之时卫蔷也去帮着看卷宗,白日忙完了政务,晚上也要带几本回去审。
夜里卫清歌来催她吃药,偏她还要看完一卷监察司记下来的罪行,气得卫清歌在她屋里转了几十个圈。
看完卷宗,喝了药,躺在床上看着卫清歌给火盆里加了炭、查了开着缝的窗最后熄了灯,卫蔷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个时辰,她睁开眼,说道:“现在可不是来访的好时候。”
黑暗中有人笑了一声:“我不是访客,是来跟国公爷要人的。”
说话的是一女子。
卫蔷躺在床上不动:“哦,还请这位娘子见谅,不给。”
“你知道我要什么人,就说不给?你可知我是谁?”
“据说有人名唤‘镇衡山’在大别山多云寨聚众五千余人,想来这位娘子就是了。”
卫蔷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看向暗处:“眼下安兴县事多如麻,我若是睡不好总得有别人替我将事做了,‘镇衡山’可谓英雄盖世,不如先放我睡一觉?”
“在定远公面前,天下何人敢称英雄?我跋涉千里来安兴县,就是要将李充那叛徒带回去千刀万剐,没想到刚到了地方就听说李充已经被定远公亲自缉拿,国公爷英雄盖世,杀蛮人、杀南人、杀逆贼,这小小一个李充犯不着让国公爷动手,就让我拿回去,国公爷若是不信我,等我将李充剃干净了骨肉亲自烤熟了来与国公爷同享。”
“不行。”卫蔷坐了起来,“李充在我治下,犯了《安民法》,就得死在刑场上,寨主你若是不信我,不如等砍下了李充的头我再亲自给你送去多云山上。”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鸟叫。
“哼。”不速之客冷哼了一声,“看来我和国公爷是谈不下去了,可惜我手下此刻已将人带走,国公爷,下次见了屋里有人就该先喊人才是。”
卫蔷打了个哈欠。
“寨主,咱们不如打个赌,若是你的人真的劫走了李充,我便不再追究你们劫狱之事。若是没有……寨主就在安兴县小住几日,可好?”
“既然是打赌,自然要有些筹码。”
听说了“打赌”二字,“镇衡山”似乎被勾起了赌瘾。
“若是我的人劫走了那李充,你……你们给我五百匹健马。”
显然是在来的时候看见了定远军起得马,喜欢得不得了。
“好,这个赌注我下了,不知道寨主输了又给我何物?”卫蔷下床,拿起一旁的火折子将灯点亮。
灯下一女子用手遮了下眼睛,又看向卫蔷反问道:“国公爷想要什么?”
卫蔷与女子隔桌而坐,看着那被黑布蒙了下半张脸的女子,道:“我想要的可多了,寨主只怕给不起,不如说说能给什么罢。”
仿佛突然想起与自己作赌局之人是名震天下的卫氏女,女子眼前一亮:
“我将……我寨中有几个生得极壮的男人,我若是输了给你如何?”
卫蔷摇头:“定远军的马到了淮南可是比男人值钱多了。”
女子的眼睛颜色甚浅,眉心上正中有一刀竖疤,大概是一直到了额头上,皱了下眉更是明显了。
“……一万支箭矢,如何?”
卫蔷还是摇头:“我用一万支箭矢换你五百匹健马,你可愿意?”
那自然是不愿的。
“镇衡山”眨了下眼睛:“定远公你可有婚配?”
卫蔷笑道:“没有。”
“镇衡山”连忙道:“不如这样,我就赌给你个郎君,这天下凡是你想要的郎君,你与我说了我都弄来让你娶,如何?”
不如何。
卫蔷支着手臂撑着药性未散的脑袋:“天下想与我成婚的男子能从此处排到你多云山上,实在也不值五百健马。”
“镇衡山”有些气恼:
“你到底要赌什么?男人不要,箭矢不要,郎君不要,你是要我多云寨归顺你不成?!”
卫蔷打了个哈欠:“你们归顺我是必然之事,不必做赌注。”
“镇衡山”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