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今日请了假来接您,这车要停一个时辰,咱们坐车进城一刻就能来回,沈家的羊肉饺子做了一绝,去了直接便能吃,我阿娘已经去等着了。”
“不、不必了。”
当年次子给薛洗月写情诗一事被柳妤知晓,柳妤心中怒火熊熊,柳妁那废物要自己给自己女儿寻一门好亲,竟然寻到了自己府里来?薛辉早死,柳妁无能,薛洗月能依仗的不过是她当大将军的伯父薛重,她柳妤争强好胜一辈子怎能给自己儿子找这般一个妻室?
后来薛洗月被当做郑氏女和兰娘她们一并被抓入上阳宫,郑裘怕大将军责难不愿写信给西北,柳妤一心为兰娘担忧,过了半月想起薛洗月却觉这般勾引自己儿子的女人合该受些苦。
如今次子在陕州每每写信到洛阳都与郑裘同声共气,柳妤几度被气到泪下,再见薛洗月只觉羞愧难安。
薛洗月在北疆久经历练,她今日是来接柳妤与自己阿娘相聚的,并非是要追究那前尘旧事,再加她为了修铁路一事和兰娘早交了心舍了小时候的纷争,又怎会重新计较起来,见柳妤面色微白,她抬手握住了姨母的手腕。
“听闻姨母要来阿娘欢喜了好久,姨母你可千万要和我同去,不然我们将行礼卸了,您在新州小住两日再去看兰娘?”
“使不得。”
柳妤一边推拒一边被薛洗月拉着往车站外走,见几个穿了瓜绿布衣的年轻人都跟薛洗月打招呼。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在车站任职的,不禁看了一眼薛洗月的侧脸,问道:
“你……我记得前年兰娘信上说你在蔚州。”
“前年冬我转调交通部财算司,便开始东奔西跑起来,咱们姨甥二人也是凑巧,您要是下月再来我就得去麟州决算今年账目,可见不到您了。”
“你娘,一直陪你一同?”
“我在蔚州置办了家业,我娘住在蔚州还去童学教人算学,今年新州州学召新的助教,她考上了,如今是新州州学的算学助教,一任要做满五年。”
薛洗月也不忘了招呼后面跟着的阿棋和宋捷,这二人抱着包袱跟在身后,一路出站上了马车。
沈家食肆的羊肉饺子确实好吃,肉馅料里掺了羊油放了沙葱,咬开饺子皮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肉丸。
柳氏两个姐妹自嫁人之后几十年再未相见,擦着眼泪吃着饺子还不忘互相让一让,柳妤说自己透索的本事忘光了,柳妁就流了泪,柳妁说自己连一个孩子都是求大嫂帮着教的,现今竟是每日都要教孩子,两分委屈反倒把柳妤逗笑了。
听说柳妤要走,柳妁又差点哭出来,柳妤葱白的手指点在了她的脑门上:“我从白山回来也得走新州,你要不嫌我多事我就来陪你住三两日。”
“那自然是好。”柳妁低头一笑。
时候差不多了,薛洗月出去备马车,柳妤急急拉住了柳妁的手将一张纸塞了过去:“这是我放在云州霄风阁的些金玉。”
柳妁瞪大了眼睛要说话被柳妤摁住了:“时候不多你别与我纠缠,我这当姨母的好事未做坏事做绝,洗月不与我记恨是她人好不是我没罪过,这些金器你收好,等我走了交给洗月。”
柳妁张了张嘴:“阿、阿姊。”
“就这么说定了。”
柳妁还要争辩,被柳妤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拍得眼泪汪汪。
“在新州也买处宅子。”柳妤对她小妹说,“洗月来看你也住得舒服些,再者我看新州的车站颇大,草原来的、白山来的、云州来的在此处都少不了,你在这里买两套商铺租出去也甚好。你洗月是刚强性子,能把自己照顾好,你只管当你差养你的老少搀和她的事。”
“……是,阿姊。”
从洛阳到新州柳妤走了一路散了一路的财,坐回到车上长叹了一口气。
火车刚一开动,一个穿着瓜绿衣衫的女子走到了柳妤面前:“柳娘子,这是我们副部长让我给您的。”
巨大一个包袱却不算重,柳妤打开一看,只见是三件上好的狐裘衣,是怕她们只带了秋衣在白山挨了冻。
柳妤低头,用手掌根揉了揉额头,终于笑着道:
“我小妹教出了个好女儿,比我强出百倍。”
窗外北疆风景渐远,柳妤转头,再次看着渐渐到她眼前的长城。
“我看你们云州上下是不想让我走了。”卫蔷斜靠在书案上,单手撑着头看向面前坐在轮椅上的女子。
那女子笑着道:“元帅说笑,我如今是云州女子州学的教授,想让元帅去州学看看又怎是不想让元帅走呢?”
卫蔷佯装叹气:“古教授做事我如何不放心?”
古桐梳看着卫蔷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卫蔷站起身将自己挂在墙上的长刀挂在了腰上。
“罢了,古教授亲自来请我,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古桐梳笑了笑,左手用力去转木轮,卫蔷却已经推着她的轮椅往前走。
也许古桐梳生了一副好相貌,说是也许,因为她从额头到左下颌都是烧伤的疤痕,根本看不出她原来的样子,此外,她的左腿和右手都已经没了,华发满头可她双眼熠熠有神,让人不敢妄断年纪。
卫蔷将古桐梳连人带车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