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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外面来了何人?崔祖母,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崔瑶面色稍缓,笑着道:“一鼠虫之辈也。”
她原本拿着一去了外面青皮的核桃,如今攥在掌心,手都攥的通红。
卫瑾瑜已从书房里出来了。
“打鼠灭虫的本事孙儿我还是有的,祖母只管说要打谁?”
听着耳中一声声“祖母”,崔瑶又一笑,眼中忽而落下了泪,吓了众人一跳。
“罢了,诸般旧事……”看向从门里走出来的卫蔷,崔瑶惨笑一声道:“阿蔷,幸而你如今到此地步,不然,你卫氏满门苦楚,怕是……早就淹没无踪了。”
崔瑶永生不会忘了乾宁十三年的夏天,她随夫在青州任上,惊闻卫家满门男丁被杀,姜新雪亦自戮,一声嚎啕还没哭喊出,她瞪大了眼睛问传信之人:
“阿姜三个女儿何在?”
次女被申荣所救,暂住申家,幼女逃到长安城里求救却无一户开门,长女不知所踪。
崔瑶忍着裂心之痛,连夜骑马返回长安,可就在她到了长安那一日,卫家一案已经有了定论
――匪患。
什么匪类能屠戮大梁武将第一门庭?!
什么匪类能让卫氏男丁束手就擒被坑杀于郊外?!
什么匪类能让素来刚强的姜新雪无奈自尽?!
鲜血浸染石榴裙,她本以为是马鞍磨破了腿,晕厥之后再醒来,才知是失了两个月的身孕。
躺在床上面色如雪,她听着一条条的消息传了进来。
姜新雪之父姜清玄自请调任洛阳太学,已经启程。
定远公爵位承袭一事在朝上吵了几日,最后落在了一旁支头上。
崔瑶最关心的还是没有长辈庇护卫茵和不知下落的卫蔷,申荣那贼胁迫卫茵替自己作证,她只怕这小女儿陷在其中不得脱身。
可新任定宁伯的种种消息偶尔传来,她不想听也得听。
新任定宁侯卫铭除了三天一卖地,五天一卖金之外,干了件大事――他休妻。
卫铭原本只是卫氏旁支,娶的妻子也是小户人家女儿,父辈是做着九品官的。
可如今卫铭身为从三品定宁侯,便觉自家夫人配不上自己了,以七出中“嫉妒”之名火速休了,又要娶一六品文官家的女儿。
当时先定远公卫泫刚去了不到两月,尸骨未寒,他这边就要娶妻,还是休妻再娶!
身子刚好了几分的崔瑶险些一口血喷在了案上。
收拾不了申荣,她还收拾不了这般货色?此时她家二兄恰好是御史,结结实实参了这卫铭一本,先帝也觉荒唐,险些夺了卫铭的爵位,最后是又降一级,侯爵之后应是伯爵,可宫中迟迟不发伯爵铁卷,大家只“定宁将军”这般笼统叫着。
卫铭丢尽了脸面,成了长安笑柄,灰溜溜,又把他从前的妻子接了回去。
若只如此,这卫铭在崔瑶的心中也不过是个猥琐小人。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该要阿茵嫁给那申荣之子!”
说这话时,崔瑶眼睛都红了。
卫茵陷在申家,崔瑶如何不着急?身子好了便立刻到处想办法,可就在此时,传来申荣替自己儿子求娶卫茵的消息。
申荣有两个儿子,长子早就尚了郡主,次子得了肺痨,算起来已病了一年多,几乎就是在吊着命。
这婚他是替谁求的,不长脑子的人也看得出来。
卫铭继承了卫泫的爵位,自然能决定卫家姐妹的婚事,崔瑶求自己几位哥哥写信给卫铭,言明其中利害,可卫铭还是答应了此般可怕婚事。
卫茵虽然不是姜新雪所出,也是从三四岁就被姜新雪养在膝下一点点拉扯大的,生得聪明又温顺恭谨,谁能不喜欢?崔瑶一心想着救她,陈氏没有合适人选,她甚至担了与自家长嫂翻脸的干系去求自家大哥,让三郎娶了卫茵。
却还是什么都改不了。
卫铭笑呵呵准备着与申氏做亲家,自觉风光无限,还回信说崔氏多管闲事。
婚事定在了十月末旬,父母俱亡!卫茵她还在热孝之中!
竟就这般嫁了?
何其荒唐!御史的奏本进了宫内,却一点消息也无。
申家没有办酒席,只挂了一日的红绡,崔瑶甚至连卫茵到底有没有嫁妆都不知道。
过了两日,申家挂出白幡,与卫茵成婚的申荣次子病死了,卫茵被送到了一尼姑庵里。
后来,卫茵勾引太子、勾引亡夫兄长、勾引亡夫父亲……各种不堪之言传遍长安,崔瑶都会更恨卫铭。
“阿蔷,是他害了阿茵!是他害了阿茵!申荣!申阗!赵启承!还有他卫铭!他们害死了阿茵!”
崔瑶终于忍不住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亲眼看着长大的小阿茵被逼出家,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沦落到最不堪的境地,可世人都说是阿茵自己的错。
不是!
不是啊!
“他们到底想要一个失了父母的十三岁小娘子怎样?!阿蔷……阿茵那年才十三啊!她还在热孝啊!那些人才是禽兽不如!”
卫瑾瑜常笑的脸上没了笑,看着崔瑶哭倒在卫蔷的怀里,她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