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卫清歌接过弓挂回了书房,又噔噔噔跑了出来。
东西确实如卫清歌说的又香又脆,也没多放糖、蜜之物,纯粹的面香很是合卫蔷的口味。
连吃了两块,她把一块塞在卫清歌的嘴里,笑着说:
“我们的清歌管事每日都在盘算节省开支,怎么今日就舍得用油炸寒具了,油多贵啊?”
卫清歌嘴巴小,被点心塞得满满当当,好一会儿才一脸辛苦又不舍地说:“油是宫里给的,管事说不能卖,带回北疆也不方便,就只能自己吃了,大厨娘说炸面食不染味道,晚上还可以炸肉条来吃。”
说起炸肉条,卫清歌的眼睛都亮了。
卫蔷也被她说起了兴致:“多炸一些,炸过的肉与菜同煮也好吃。”
“好好好!”
小姑娘去了厨房。
卫蔷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比从前略胖了些。
心里又生出了几分欢喜。
她微微一笑,自己端了点心盘子去给卫行歌与陈重远。
又过了数日,卫清歌的小脸儿又圆了一分,天还未亮就有人传旨让定远公入宫登明堂。
卫蔷心里知道,这是建边市与重建商路之事要有个定论了,她从床上坐起来,晃晃头,忍过了短暂的目眩神晕。
卫清歌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里衣领子,触指一片湿润,便默不作声从柜重又取了一套新的出来,卫蔷笑了笑,自己将里衣解了。
白衣垂落,露出了她瘦削的身体,自手腕往上,两臂各种伤疤细细密密,原本白皙的皮囊上斑驳如正午时密林投在地上的树影,双肩圆形的伤疤有五处,这是箭矢射入所致。。
后背一道长疤,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劈开,这是十年前她在长城下力战来突然遭遇的蛮族第一勇士,她身边只有百余,对方却是有备而来,带了五百人马,那蛮族勇士鲁哥这一刀没有杀了她,被她反刀斩下了首级。
那次虽然胜了,也是惨胜,百多人只剩了三十余,收了蛮族二百条人命,背上的重伤让她几次死里逃生,正逢蛮族趁势围剿于她,她在各州间穿插反复,上万兵马聚聚散散,用了一年终于熬过一关。
先帝亲征的消息就是在这时被顾予歌送到了她的手上,顾予歌明言先帝内外支绌,此战必败,卫蔷提兵北上,从云州奔赴幽州,数十日后,她从溃兵口中知道先帝兵败被围的消息,便趁势而起,救出了先帝。
边市、商路,世家所想皆是如何借此牟利之事,寒门所想什么国库存银、世家让利,他们都认为卫蔷要在其中大捞特捞,成吞金之虎,文武盈朝,无人去想一座被朝廷承认的边市能给北疆十三州的百姓带来什么。
而她这只“虎”想他们不屑去想之事已经想了千万次。
钱、粮、种子、匠人、读书人……随着边市繁盛,这些会让百姓过得更好。
“只要各位勤恳劳作,会有粮可食,有房可住,有钱可花,有耕牛器具可用,有书可读。”
她日夜想着这些,她就绝不会变成那些人以为的刀,那把可以金玉饰之,以威权掌之,以人心镇之的绝世凶刀。
因为有人信她。
银州、麟州、府州……北疆百姓对她以命相托,以信相许,不因为她是谁的刀。
这些,在这繁华东都无人知晓。
紫色的团花锦袍穿在身上,卫清歌终于学会了如何摆弄卫蔷腰间的玉带。
抬着手臂的卫蔷仰头看着窗外熹微的天,眼睛亮得像是琼宇中的启明之星。
明堂上,在丰州建边市之事终于定下了,在丰州建督府总管边市,定远公卫臻兼领丰州都督一职,吏部侍郎裴道真兼领丰州副都督。
此事既定,要争论的便是细节。
户部侍郎伍显文趁机上奏本,说的就是前几日南市书生所议之事。
“世卿世禄之家可借通商获利,而国库难有收入,此大弊也。”
寒门站出的是尚书省一位六部侍郎,世家站出的就是门下省一位谏议大夫。
“何谓世卿世禄之家,乃是家中代有报国之才,在朝上承皇命,在野下广教化,臣从未想过,臣自先祖起矢志报国,在伍侍郎口中竟成了错,敢问伍侍郎,世卿世禄之家如何获利?为何国库难有所得?”
伍显文既然敢在朝堂上提及此事,便是有备而来,他抬声道:“敢问于大夫,您家一年缴商税几何?”
那谏议大夫一脸清正道:“下官诗书传家,耕读为要,不涉经商之事。”
“好!”伍显文击掌道,“于大夫出身河南于氏,乃光禄寺于大卿之族弟,既然河南于氏不涉经商之事,此番边市通商之事便与河南于氏无干。”
“你!”
眼看于氏族人中了伍显文言语之计,又有一人出列道:“重建商路乃举国之举,于大夫如何能与之毫无关系?”
今日的伍显文犹如一孤狼,时时一副待扑咬之态,转身便又盯上了那人。
“敢问吕少卿,齐州吕氏去岁缴商税几何啊?”
“下官久在东都,不问家事,为皆伍侍郎之惑,下官这便写信回齐州。”
伍显文冷冷一笑:“吕少卿不必麻烦,天下税赋之账下官不才,记了个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