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主簿、典史等人刚到五谷丰粮铺时,安秀就急急派了小青去通知许仙,自己则是躲在屋顶悄悄观察着底下的一切,确保李大郎等人不会受伤。
还好,就在典史打算对李大郎动手,安秀都已经准备出手救人的时候,许仙及时赶到了!
李大郎见许仙来了,焦急地说道:“阿弟,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我没事!”心里想着可别牵连了手不提、肩不能挑的文弱妻弟。
许仙却是没有后退,而是无所畏惧地走到了典史面前:“这位大人,我姐夫若是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您,还请您宽宥。我在这里替我姐夫向您赔罪了。”说罢,拱手向他行了一礼。
典史完全没有把眼前突然出现的白面书生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嘲讽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倒是报上名来,让老子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让老子看在你的面上放人?”他身边的人也跟着吆喝、起哄,全然没把许仙当一回事。
主簿却是没有作声,他盯着许仙的面容,眉头紧紧皱起。这个书生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许仙则是不卑不亢地答道:“回这位大人,我姓许名仙,原在宝芝堂做事。”
主簿惊呼:“许仙?原来你就是许仙!”他认出来了!他跟着县太爷走访鸿儒书院的时候,曾在书院的藏书楼见过许仙两回。
许仙有些莫名,点头道:“是,许仙正是我的名字。”
主簿这下不站在一旁看戏了,而是作势轻轻拍打了两下典史的肩,笑骂道:“赵兄弟,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的臭脾气实在该改改!知道你的,晓得你就是喜欢开玩笑;不认得你的,还以为你仗着县太爷的势欺负良民呢,哈哈哈。”
典史奇怪地看向主簿,主簿焦急地跺了一下脚,凑到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然后,典史也开始了变脸绝活!
只见他原本凶神恶煞的面容瞬间堆满了油腻市侩的笑容:“哟,原来阁下就是许仙许公子啊,幸会幸会。那个啥,林大哥说得对,我就是喜欢开玩笑,刚才都是误会,没想到你姐夫当真了哈!”
说着他还把刚才被他愤怒之下踢翻的椅子扶起来,李大郎按着坐下:“那个,许仙的姐夫啊,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要欺负你的意思。你坐,喏,这只玉貔貅你拿好了,我就是见它长得好看才拿起来观摩一下,可没有要占为己有的意思哦!”
李大郎一脸防备地接过玉貔貅,把它交给粮铺东家妥善收好。怎么回事?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怎么突然之间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许仙也想不明白。他还当这一切真的都是误会,误会说开了就好,其实他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说不定还是因为自家姐夫耿直乱说话,确实得罪了人也说不定。
然而等到主簿一脸和善状跟他攀交情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不是误会,若是他迟来一步,他的姐夫只怕难逃被欺辱的下场。
主簿说了一大堆相见恨晚的话,大有要把许仙当成故交好友的架势,“许公子,你很不错,我听说鸿儒书院的院长十分赏识你,我们县太爷也提起过你,对你赞誉有加。我虽是第一次见你,却是仰慕你久矣。今日得见,实是‘闻名不如见面’,许公子果然文质彬彬,气度非凡,幸会幸会。”
许仙回礼:“主簿大人过誉了,幸会。”
主簿继续对着许仙吹了一大通彩虹屁,作足了铺垫,才笑眯眯地说出了他的意图:“我一直都十分敬仰鸿儒书院院长的人品学识,跟随县太爷走访书院的时候,也有幸与院长有过数面之缘。只是院长事务繁忙,我至今未能正式拜访他。还请许公子时机合适的时候,偶尔跟院长提一提我,等下回他有空了,我好上门求见。”要是他能走通院长的门路,再往上爬可就容易多了。
许仙敷衍着应下。
主簿又笑道:“能与许公子交朋友,是我们几个的福气。从今往后,许公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许公子的家人就是我们的家人,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也会护着,绝不让旁人欺负了他们去!”
典史几个也跟着附和:“没错,从今往后,许公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许公子的家人就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了他们去!”
李大郎皱着眉扭过头。哪有什么旁人?欺负他的明明就是你们几个!
许仙拉了拉李大郎的袖子,示意他忍忍,然后面上勉强笑着谢过主簿。
典史脸皮极厚地作了总结:“许公子,所以今天的事儿纯属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误会大了!还请你务必别向院长提及此事啊。”鸿儒书院的院长声誉极好,影响力很大,院长要是向县太爷告了他的状,只怕县太爷看在院长的面上,也不得不惩戒他,到时候他的日子就没那么逍遥了。
更何况,许仙与院长交好,也与许多书院的学生相识,而这些学生当中,未来的几年、十几年里,怎么着也会出几个举人甚至进士。把与他们有交情的许仙得罪了,实在不是一件聪明的事。所以典史才会前倨后恭,变脸变得跟玩杂耍的那么快。
许仙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尽管他面色平静,表示他不会把这些事都放在心上,心底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