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指挥着太监把穆衍扶上榻,秀气的眉头紧锁,显然还有些担心。
一个没什么用的废物罢了,哪里值得她上心?姜堰想不明白,可将她刚才那些举动看在眼中,全然已知晓穆衍在姜泠心中的地位。
越是这样,姜堰心中便越不忿,阿泠的眼睛莫非是瞎了不成?放在以前,她绝不会这样。
“这便是你选的好暗卫,竟敢公然对主子不敬,偏你心善,还这样周全待他。”姜堰冷着脸说道。
“二哥别生气,穆衍他刚从暗卫营中出来,对宫中的规矩了解不多,再说了,他现在身受重伤,怕是连人都认不清,你跟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姜泠眨眨眼,乖巧的凑过来扯他的袖子。穆衍刚才确实是失礼了,身为皇室暗卫,对皇子不敬乃是大忌。
好在他的主子是她,只要她不追责,二哥也不好太过分。这也给她提了个醒,穆衍该早早将主子们全都认全了,免得以后再生什么事端。
瞧她这般为一个奴才开脱,又是他看着最不顺眼的奴才,姜堰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阿泠向来最听他的话,有时候都敢为了他跟父皇对着干,可现在她竟为了袒护奴才来开解他。
这样突然的转换让他有些不习惯,只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堰顿了顿,眸色微沉,淡淡说道:“确实没什么好计较的,只是一个奴才罢了,阿泠,你好好养病,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他最后瞥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穆衍,转身离去。
“二哥……”姜泠疾走几步没追上,只能悻悻的回了房间。
二皇兄一向温柔,很少生气,可一旦生起气来,谁劝都没有办法。姜泠有些头大,倘若二皇兄真的生气了,那只能等穆衍伤愈后,亲自去道个歉。
房间中弥漫着血腥和乱七八糟的药味,姜泠望着那张青涩的脸庞,又想起他刚才那吃人一样的眼神,小脸上挂上一抹担忧。
前世穆衍对她忠心耿耿,这辈子她早早的就将他从暗卫营捞了出来,算是报他前世的情义,除此之外,她也想着好好待他,有朝一日为她所用。
“玄鸣。”姜泠朝着外面喊了一声,一道身影便飞快掠过树影,单膝跪在她面前,动作利落且速度极快。
这就是暗卫的身手?这样的人一两个都难以对付,暗卫营中可足足有几十个甲级暗奴,想要挣扎活命的确不容易。
姜泠目光带着复杂,轻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不必跪。”
黑铁面具下的面庞毫无波动,身体也没有动弹分毫,依旧跪在她面前,姜泠想了想,说道:“父皇把你赐给了我,你就要听话,站起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是。”玄鸣这才站了起来,他又瘦又高,整整比姜泠高了半个身子,是以再看他的时候,姜泠只能半仰着头。
“……”失策了。
玄鸣见状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姜泠这才松了口气,顺势坐下来,板着小脸问道:“听说暗卫营内经常相互厮杀,斗争惨烈,可是真的?”
玄鸣道:“禀公主殿下,暗卫营考核或执行任务的时候,厮杀争斗确有其事,伤亡在所难免。”
暗卫营最终目的是为了培养出优秀的暗卫,而不是内部无休止的斗争,寻常切磋武艺虽有受伤,死亡却并不多。但除晋级考核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任务下发,参与的暗奴大都会经历数场厮杀,淘汰过半。
“你可知穆衍他是为何受伤?听王太医说,他双腿的伤已有些日子了,竟无人医治吗?”
姜泠越想越觉得有几分不对,当时在场的十几人之中,只有穆衍一个身上带着旧伤,倘若他是实力不够,又怎么会通过层层筛选?但如果实力足够,暗卫营中谁还能伤了他?
“殿下恕罪,卑职不知,”玄鸣低下头,犹豫着说道,“暗奴受伤乃是常事,虽有医官,却未必肯医……”
暗奴的地位很低,几乎每日都有人死去,更何况穆衍这种伤口治与不治都无甚区别。
玄鸣心中暗叹一声,没敢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道:“不过穆衍的实力毋庸置疑,早在卑职离开暗卫营之时,他便脱颖而出,小小年纪便拔得头筹,习武天赋极佳。”
姜泠唇畔噙着笑,眉眼弯弯道:“那是自然,我的眼光还能有差?不过……”
玄鸣低下头不敢多说,暗卫营直属皇上,但其中多位教头并非没有争端,穆衍沦为权力争斗的牺牲品也未尝没有可能。
“玄鸣,你可知暗卫营的教头是谁?”
姜泠突然开口问道,玄鸣惊了一下,连忙应道:“这……卑职不知,但至少有三个,一个专精身法,一个主教剑法,还有一个是教藏匿与伪装,不过教头都戴着黑铁面具,即便是暗卫也并不清楚他们具体模样。”
暗卫营的教头不但掌管暗奴,还负责教授与监督暗卫,他们的身形极其相似,声音也一模一样,同在黑铁面具之下,很难辨别身份。
他们可能掩藏在寻常暗卫之中,又或许在其他地方执行任务,除了皇上,没有人能够全部知晓他们的身份,这也极大的保障了暗卫营的隐秘与安全。
姜泠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睑,原以为暗卫营的教头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