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
正值晚春,气候渐暖,枝头都开始抽了嫩芽,往日里五更天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此时已然有了些透亮。踏晨曦的微光,只见青石台阶上一胖一瘦两个更夫正眯着眼睛往前走来。
两人一人手中拿着锣,一人手中敲着梆。
一搭一档,边走边敲:“天干物燥——”瘦更夫手里拿着梆子,一夜没睡,半眯着眼睛往前走也知道锣在哪,随着一声落下,手里的梆子敲在锣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小心火烛——”又一声落下,两人已经走到了宁国侯府。
宁国候府高大肃静,朱红色的大门巍峨庄严,高高挂着的烫金匾额乃是当今圣上亲笔所写,可见其的恩宠。
宁国候一生叱咤沙场,战功累累深受万岁爷的信赖,膝下独有一子,其子成年之后便娶了最受宠爱的安平郡主。
此时两人站在宁国侯府的后门,隔着一道围墙一眼就能看见宁国侯府那冲破天际的漫天大火,应着炙热的火光,迎面而来的是一片烧焦味。
‘砰——’胖更夫手中的锣掉在了地上,愣神的站在原地,睁大一双浑圆的眼睛,半响才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这……这是宁国侯府走水了?”
仿若是回应他的话,一墙之隔的声音顷刻之间传了出来,熙熙攘攘的换乱声中偶尔还夹着几声尖叫,两人站在门口,听了好久才听出着火的是兴安阁。
“这兴安阁住的是何人?”胖更夫一脸担忧的往前瞧:“这么大的火,怕是救不出来了。”
“这里头住的是世子妃。”瘦更夫机灵些,趴在墙头上听了个仔细。自从当年宁国候去世之后,宁国候就开始乱了套,若不是安平郡主不顾一切嫁了进来,哪能保住宁国候现如今的繁华。
世人无人不敬仰宁国候,而风雨摇摆之时却是安平郡主嫁过来安抚了帝心,保住了候府,百姓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称她为女英雄。
这等贵人,瘦更夫也崇拜过,以往云端般的人哪知今日会遭受到这等天灾,回过头拍了拍手心叹了口气:“但愿有那不要命的冲进去,救了世子娘娘才好。”
***
兴安阁
盛长歌一身大红色的寝衣,整个人缩成一团躲在外屋的屏风后面,四周燃起的熊熊烈火,还有那蔓藤起来呛人的白烟。
她捂着手中的帕子,上面的茶水已经快干了,大火腾飞从内殿烧起已经快烧了过来,眼见就要烧到自己身上。
火势实在是太大了,一整晕眩感往上涌,盛长歌升起一股绝望。心中知道,这等火势就算是冲进来只怕也是个死。
但双眸却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哪怕有了万一呢?
连绵的火势冲淡了门外的声音,都死到临头了她还是心存一线希望,若是那人真的进来了呢?她心中知道这么大的火怕是救不了她。
此时那人应当收到了消息,就在外面。
盛长歌知晓今日怕是逃脱不了死期,火势越来越大,鼻尖的呼吸也越来越薄弱,脑中一阵晕眩,只觉得下一秒就昏死过去。
正待她坚持不住的时候,门口忽然传出一道声响,盛长歌捂着鼻子,双眼瞪大不可置信的往前看去。
那人浑身湿透,披着一床被子正往她这冲过来。
“世子——”泪水刷的往下一滚,盛长歌朝来人伸出手,这是她的夫君。当年她不顾危险,为保卫家毅然求旨嫁了过来,如今生死关头他也能不顾安危,冲进火场救她性命。
前方的人瞧见她立马往这走来,盛长歌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朝他伸过去,只觉得此生无憾。
脚步声冲到身边,那人却没抓住她的手,高大的身子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问了一句:“长歌,雪瑶呢?”
盛雪瑶,她的庶妹。
长歌歪了歪脑袋,像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半空中的手臂往前伸了神:“夫君?”
那人不敢再看她一眼,眼神飞速一扫发现屋子里没有要找的人之后立马往里屋看去,雪瑶身子弱,怕是还没跑出来。
想到这,他提脚就想往里屋冲,想到什么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看着缩在屏风后面的人,他飞速解释道:“长歌你再忍一忍,雪瑶身子弱,我先救她出去,回头立马救你。”
盛长歌的手下意思的抓住他的衣角。
他却一把拉开,信誓旦旦道:“长歌你信我,我救了雪瑶立马回头救你。”说罢,飞速的往里屋一冲,人转眼就没了身影。
盛长歌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她不明白,生死关头她的夫君为何不救自己,反而去救她的庶妹。
他的功夫是极好的,眨眼间就冲出里屋打横抱了个人出来,印着那漫天的火光侧对着她的半张脸,温润如玉,俊朗又风流。
果真不愧对他的名字。
想到这,盛长歌低头一笑,双手无力的垂下,捂着鼻口的帕子掉了下去:“卫瑾玉——”被烟熏过的嗓音沙哑的厉害,只轻轻的一声,面前的身影瞬间停了下来。
夹着浓烟与木头燃烧后的噼啪声,她还是瞧见那人僵硬了的身子。
“瑾玉。”一直缩在他怀中的盛雪瑶动了,她一身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