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馆的蝗虫们还是吃上了西瓜。
瓜田的产量很高, 西瓜开始大批量成熟的时候, 食堂中午配的水果也换成了西瓜, 西瓜生冷, 脾胃虚寒、消化不良、大便滑泄者要少食,如果不能吃西瓜的,也可以选择吃桃子。
近日,桃子也成熟了。
夏日口渴, 吃桃子有生津液的效果。
水果大批量的成熟, 这个炎热的夏天仿佛都好过了, 连日升温都不能阻挡中医馆的蝗虫们对林地里各种水果的热情,除了中医馆种植的水果之外,他们还四处找野果,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兴起的风气, 只要能吃的,绝不放过。
许多福由着他们,只让张学旺抽空去摘一大筐桃子回来,让两位大厨给制成果脯。
忙了中医馆的杂事,许多福脱下白大褂到池子里洗手。
“多多”
许多福不慌不忙的擦干净手, 才慢慢转身。
这个人是料到总会来的,来早、来晚的差别而已,玫瑰花都到了,人总是要来的。
“何彦卿”
早听见他的脚步声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要说还有什么留念肯定是不可能的,可是许多福还是记得他的脚步声, 看来什么事情上记性都好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许多福:“叫多多太亲密了,喊我全名。”
何彦卿愣了一下。
很多年前,有个少女嬉笑着跟他说:“卿卿,你不觉得多福、多福像是唤小狗吗?你叫我多多好不好啊~”
其实多多也是狗名字,他三舅公家的大姨家的姐夫的狗就叫这个名字。
鬼使神差的,他就喊了一声:“多多”
这一声‘多多’就喊了很多很多年。
何彦卿只觉得心口钝疼,这种疼不尖锐,可怕的是能持续很久。
“我喊习惯了,改不了口。”
“改不了也得改。”
许多福近乎冷酷的这样说。
何彦卿脸上的笑都被冻住了。
许多福看了眼他手里捧着的花,是一大束蓝色妖姬,这曾经是许多福最喜欢的花,曾经……指的是没有去异世界之前。
许多福直截了当,不留情面:“我可不想男朋友误会我和前任藕断丝连。”
何彦卿抱着玫瑰花束的手猛地收紧了,目光晦涩的盯着许多福,如今的他,像是一面摇摇欲坠的墙,仿佛再随便来一阵风就能立刻将他吹倒。
许多福心里叹了口气:“我还需要请你坐下吗?”
说到这份上了,往日的何彦卿只怕要直接拂袖而去了。
何彦卿丝毫没有迟疑:“需要。”
……看来人都是会变化的。
许多福:“稍等,我先给男朋友报个备。”
何彦卿:“……”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啦啦啦啦……
何彦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眼见着许多福真的掏出电话,避开他打了个电话。
许多福带他到了侧院,侧院里面常年备有茶水,许佰送了点心、水果过来,见到何彦卿楞了一下,一时都不知道怎么称呼。
许佰从前是叫他‘姐夫’的。
不过后来两人掰了,何彦卿走得很急,许佰还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何彦卿,之后他再没有从亲姐嘴里听到过这个人的名字。
何彦卿:“小佰”
许佰看了许多福一眼,见她没什么表示,就耸了耸肩:“你是哪位?”
何彦卿:“……”
虽然不知道两人是为什么分手,但后来何彦卿出国了,一看就是他的锅,就算他没有出国,反正是也不是亲姐的错。
许佰自觉二是二了点,从小到大逻辑还是很清晰的,从来没毛病。
许多福:“行了,赶紧去做事。”亲弟弟的逻辑,许多福是清楚地,但情侣分手,从来不是一方的原因。
她自认,也是有问题的。
许佰吐吐舌头走了,许多福转向何彦卿:“爱过、不复合、有男朋友了、没有劈腿的打算。”
何彦卿被堵得笑出来了:“……你还是这样。”
何彦卿的父母离婚了,他从小跟着母亲长大,他的母亲是个能干的女人,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有一回被他的痞子父亲撞见,威胁他要烧死他和他妈,还动了手。
许多福拦在他的面前,帮他挨了好几下,背上青了好大一块。
这个英勇的战士,挨了打之后还能无畏的站起来,把那个人渣损得抱头就跑,单从嘴炮上来讲,无敌。
他抱着她笑,又抱着她哭。
何彦卿记得自己当时说的话——“多多,我一辈子对你好。”
有些人好像一定要失去过后,才知道她的存在对自己有多重要。许多福之于何彦卿,就是这样的人。
两人分开之后,何彦卿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像是许多福对他那样好,也再没有人对他像是许多福对他那样真,哪怕有,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许多福。
最纯稚的感情就这样被他轻易的弄丢了,他后悔莫及。
树叶被风吹落在上,又被烈日烘干,许多福去踩它,‘咔嚓’一声清脆的响,打破了此刻何彦卿的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