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甩了甩尾巴, 大摇大摆的走进中医馆前院, 在假山池子里喝了一口水, 吓得池子里的锦鲤四处逃散。
“有一条狗……”
淼淼从‘待诊室’走出来, 东海看到了熟人,没有再恐吓锦鲤,跑了她身边,围着她打转。
前院里站着的一男一女并没有发现淼淼。
男的白头发少, 黑头发多, 大概年近五十。
男的说:“跟你说正事, 你别东扯西扯的。妈这个情况还是要按医生说的,先动手术确诊……不这么做好像搞得我不给妈医一样,别人要说三道四。”
女的比男的应该要大,头发花白, 闻言双目瞪圆:“来都来这了,你还做这些干什么呢?既然都说许医生医术好,先让许医生给妈看看!妈都近八十了,你听风就是雨的要动什么手术,你可别犯糊涂, 不能让老的最后下不来手术台,那才是不孝。”
男的不说话。
女的:“弟呀!妈这个病有得治,肯定就治了,可妈这么大岁数了,别治不了病还让老人家多受罪。别人说我们家里的事情,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多稀奇!还有人跟我说——‘你们做人家女儿的腰挺不直, 让弟妹欺负亲妈’。弟呀!我能怎么办?听过就算了,那是你的媳妇,我不能往心里头去。”
男的脸都青了。
淼淼转身回去诊疗室,正琢磨他们话里面的意思,没想到立刻就又见到他们俩了。
原来这两人是下一位看诊的患者家属。
患者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浑身廋得皮包骨头,她被搀扶着慢慢走进来,搀扶她的就是刚刚在前院说话一男一女。
淼淼估计这两个都是老人的儿女,女的是姐姐,男的是弟弟。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和这一对姐弟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男的去拿她手里的靠枕:“姐,我拿着吧!”
患者今年八十三岁,名叫王淑芬,膝下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孙兰,二女儿叫孙秀,小儿子叫孙耀祖。
患者一个月前觉得不适,在儿子孙耀祖的安排下住进离家不远的一家小型医院,在这家医院里,王淑芬住了一个星期,经过各种检查,主治医生怀疑王淑芬患有肠肿瘤,但是还不能确诊,建议将王淑芬转入三甲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孙耀祖和妻子将王淑芬的检查结果拿到一家三甲医院咨询,医生表示可以需要进行剖腹检查。
淼淼这才明白,这家的老二和老三在外面说的做手术是什么意思。
许多福也在打量这家人,穿得最体面的应该是老三孙耀祖,虽然没有穿‘名牌’,但他一身上下看起来能有八成新,可见家庭环境还能过得去。再看老大孙兰,她穿着上衣已经被洗掉了色,下面穿得布鞋是带扣的,左边那一只的纽扣都已经掉了。
老二孙秀穿着的一条黑色裤子都起球了。
这一家人的条件就算是最好的孙耀祖也只是过得去。
那么,很可能存在一个问题,没钱给老人治病。
许多福一看这家的老大孙兰,就大致估摸了她的岁数,很有可能她已经满六十岁了。F市60岁可以办理老年证,70岁可以免费乘坐公交车,到了孙兰这个年纪如果身体不是特别好的,都需要后辈多照顾了,如果经济条件一般还要操心老人的身体,对她来说就很容易吃不消。
许多福给王淑芬检查的时候,孙秀就站在外面跟淼淼聊天。
孙秀:“我们都是早些年农村拆迁,赔了房子才搬到城里的,种地的时候就没赚几个钱,好歹把儿子供出来,开始工作了。我出来工作的时候年纪已经大了,一个月工资最多的时候才两千多,省吃俭用下来的钱狠心买了养老保险,现在都是一个儿女,以后要供养四个老人,我就不想让孩子有太大的负担。”
淼淼沉默的听着,她觉着孙秀大概是想说她的苦楚……
“做父母的偏心,房子全都给了老幺,当初说好的,老人家不用我们两个女儿管,老幺以后会养,生病了老幺拿钱治疗……一说治病,弟媳妇的脸都黑了,当初都说好的!”
淼淼没办法接话。
许多福耳聪目明,听到了孙秀在外面跟淼淼说的话,心里微微叹息说:“你们中午可以在中医馆的食堂吃午饭,如果老人吃得好,吃完了也不犯恶心,建议你们将老人送到这里来住一段时间。”
三姐弟互相看了一眼,都说好。
王淑芬这个情况,就算送到F市的最出名的肿瘤医院,多半也会被建议保守治疗,而且过几天肿瘤医院的医生不是要过来‘交流’嘛!可以一起给王淑芬会个诊,直接让她的三个子女带着老人家去肿瘤医院看病,恐怕费用会直接将他们吓退。
等他们离开了,淼淼才说:“老人家都瘦脱形了……”
可不是,老人家身体不舒服,一个月瘦了十多斤。
淼淼心里也不好受。
钱不能万能的,但真的难倒好多人。
作为医生的,就要治病的方法足够多,便宜有便宜的治法。
许多福心想:如果这都做不到,干什么还把医馆开在村里~
……
下一个病患,和上一个病患的家庭结构非常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