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初中还没有读完就辍学了,他不是这块料,再加上家里也穷,就不浪费那个上学的钱了。不读书了之后,他跟着姑父学煮面,他姑父在镇上的菜市场卖面条,人人都说他煮的面好吃。学了两年,恰好碰到一个机会,被姑父介绍给六福饭店的厨子当徒弟。说是当徒弟,其实就是给厨子打打下手帮帮忙,不过是有工资的,他当了几年的墩子,满了十八岁的时候师傅开始正经教他做菜了。
上了灶台之后,黄州的工资也涨了。那时候能在镇上唯一的大饭店里当厨子,在村里面是很不错的了。经介绍,黄州二十四岁的时候娶了媳妇,是个长得很不错的大姑娘,她从外地到F市打工的,名字叫做翠芳。
翠芳嫁给黄州之后就在他工作的饭店里头当服务员,最开始,这个外地姑娘对黄州还是不错的,旁人看起来也觉得她勤快懂事,就是有一点,这个新媳妇非得住镇上,不愿意回村里去。黄州还有父母,常常独自回村里住个一天两天。
结婚的日子久了,翠芳慢慢变了,她突然的开始嫌弃黄州工资低,嫌弃他是农村的,总是对他横眉竖眼,挑三拣四,觉得他没有一处是好的,动不动就说他是个孬种。连夫妻床上那点事情弄不好了也要被她指着鼻子骂,不让她高兴还要被挠。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黄州就发现自己‘不行’了。
每每在床上看到媳妇鄙夷的眼神,他简直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可是他‘不行’啊!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一个男人觉得难为情的呢?每次媳妇的唾骂,黄州都默默忍下了,见他好欺负,翠芳也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黄州日子过得苦闷,一日从村里去镇上有急事,一开门居然撞见媳妇和一个男人在房间里tou情。他当场暴怒,也没看清楚男的是谁,提起拳头就打。黄州做了这么多年的厨子,臂力很足,打了男人嗷嗷直叫,几下就见了血。
这动静太大了,自然引来了左邻右舍,大家赶紧拦住黄州。翠芳在床上大哭大叫,完全没有被丈夫戳破丑事的无措,指着黄州的鼻子大骂:“你这个没有nuan蛋的孬种,你自己银枪蜡头还非得占着茅坑不拉屎,让老娘一旷就是好几年,呸。嫁给你这么久了,老娘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要绝户老娘还要人养老送终呢!好心让人帮你播种,你还不识好歹。呸,早不想跟你这王八过了。离婚!”
一段话夹枪带棒,又哭又闹。翠芳嗓门大得很,都这个地步了也豁出去了,张嘴就哭,边哭边说黄州是个阉了鸟儿的假男人,不中用。
自己‘不行’的事情被媳妇这样戳漏出来,黄州气得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那翠芳的姘头却是真晕过去了,被人扒开一看,居然是饭店的老板。最后,黄州赔了一大笔医药费,关荣下岗,老婆第二天就带着黄州的全部存款住到姘头家里去了,把饭店老板的原配闹得下位,直接成了小三上位的典范。
甭管翠芳有没有受到道德的谴责,反正黄州‘不行’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就算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也听到了风声。农村是很少有什么娱乐的,八卦发酵得也快,村里村外的闲汉见到黄州都要笑他几句,混不吝的明里暗里叫他‘绿王八’。
黄州最初臊得门都不敢出,后来倒是能出门了,就是性格越发的阴郁了,一碰到有人调笑他就结巴,连话都不怎么爱说了。
积蓄被老婆卷走,还赔了一大笔医药费,黄州家本来过得去的日子一落千丈,福兴村招人做工的时候他爸听到了许医生的各种事迹,据说神得很,癌症都能看,不给开药只吃点食疗方——也就是吃菜嘛就好了。目前为止还没有她看不好的病,黄州他爸心动了,非要带他去瞧瞧病。黄州觉得丢人,听说两幅药得两百多块钱更是打消了‘治病’这个念头,药贵!抓药的时候叫人知道药是做什么用的,他也丢不起那个人。
黄州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将就着过,别再搞东搞西的整些事情出来。
黄州没有想到,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年轻的许医生居然会追到家门口来问——“你药吃了吗?吃完药怎么不再来呢?”
“我……”
大概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医生的缘故,这个医生一脸平静公事公办的样子,黄州并没有觉得说到‘病’像从前那样难以启齿,但还是呐呐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多福:“你从前是六福饭店的厨子?”
“哎”
黄州有点莫名其妙,下意识的点头。
现在镇上已经不只一家饭店了,很多连锁品牌都入驻了,然而六福饭店依旧是耳口镇人心中排名第一的老字号,这意味着里面出来的厨师再差都有两把刷子。六福饭店的一道招牌菜细藕圆子就是黄州的招牌菜,颇受许多福的喜爱。因此,黄州的手艺,已经远远超过了许多福对食堂大师傅的基本要求。
“我那差个厨子,每个月工资三千,包吃包住,治病有员工折扣,你要不要来试试?”
黄州:“……咦?”
许多福眼皮微抬高:“你只是有点小问题,我能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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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福下午抱了三只狗崽子回村,半路遇到李千万,将上口村买竹子没成的事情跟他说了,李千万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