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快速而又平稳地行驶在乡间的路上,扬起阵阵尘沙。扬尘还未飘散落定, 黑色的车辆已经驶出老远, 唯有车夫的扬鞭吆喝声和它一起消散在风里。
这辆满载着行李箱子的马车奔行的方向是诺昂——当然, 车厢是有载着乘客的——还是三位音乐家。
他们以性别划分开, 李斯特和肖邦坐在一边,夏洛琳坐在另一边。看起来似乎女性落了单,其实不然,她的旁边放着小提琴琴箱, 怀中抱着一把漂亮的吉他。
她在琴弦上缓慢地拨奏着,温柔而浪漫的音乐和疾驰的马车似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分散和音中逐渐明朗出的旋律, 像一条娴静缓缓流淌的小溪,叮叮咚咚地回荡在车厢里。
虽然路途并不算太远——这和两位钢琴家一游历就动辄出国的行程简直不能比,但能在旅途中听到音乐, 焦躁与烦闷一扫而光。
尤其对讨厌马车旅行的肖邦而言,这简直是可以算得上享受了。
“洛琳, 以后我要是出远门,却没你的吉他在身边,该是怎样的折磨啊。”
这首小调弹完,肖邦突发感慨。
“我附议。如果长途旅行里有这样一把吉他, 或许我会爱上巡演也说不定。”
李斯特接过话题, 眯眼遐想了一番。
“先生们,谁叫你们是钢琴家呢。恕我直言,如果钢琴能搬进车厢,你们大概再也不会想听我的吉他了。”
已经习惯了这两人聊天套路的夏洛琳不为所动, 抱着她的吉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俩。
“然而并没有如果——”匈牙利人眼神透亮。
“所以请你继续吧——”波兰人抬起手掩笑。
夏洛琳一阵无语。如果有可能,她很想给对面两位一人发一个平板,然后打开里面的钢琴块,期待他俩互相伤害的场景。
她笑了笑,重新调整姿势,继续在吉他上演奏起来。虽然依旧演奏着西班牙风格的曲调,每一个音符里却隐隐有了些杀气。
两位钢琴家短暂的讶异后,回望对方的同时不禁露出微笑。果然夏洛琳,就等同于旅途的精彩。
“话说,弗朗茨,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和乔治认识的?”
伴着陡然响亮的扫弦,夏洛琳不经意间问起了这个问题。她没有抬起头,一直专注着拨弄吉他的琴弦,随意得就像突然脑中有了这个疑惑就把它问出来一样。
问句里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让李斯特瞬间有些僵硬地静止在原地。他总有种前方有陷阱等着他光临的感觉,踟蹰了些许,不知如何作答为好。
“好问题,聊聊吧,弗朗茨,这是我第一次怀疑你的眼光。”
令李斯特意外的是,肖邦竟也凑过来添了把火。他眼神一亮,似乎瞬间就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方向。
“若是这样,我也心怀疑问。弗雷德,对于你会愿意和我们一起前去这位夫人府上做客,此处有满心好奇,也聊聊吧?”
回想起当时肖邦和桑的初次会面,虽然和历史上记载得差不多,双方彼此都怀有成见,但其中的戏剧性还是让夏洛琳有些瞠目结舌。
李斯特的问话成功勾起了夏洛琳的好奇心,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向肖邦投去了闪烁的目光。
收到夏洛琳的注视,肖邦无奈地闭眼呼出一口气,转头盯着李斯特,森森道:“你带走了洛琳,而我担心那位夫人将她同化成那种‘奇特’的样子……饶了我吧,想到这种场景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我会答应来,完全是害怕你们失足好吗?”
难得会一口气说出长篇大论的肖邦和他的回答让夏洛琳忍俊不禁,双肩忍笑而颤动,手一抖误弹了好几个和弦。
“弗雷德,容我提醒,礼仪?”
李斯特故作正经地提醒。
“得了吧,弗朗茨,弗里德比你绅士。他的礼仪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要对方没有无礼的行为,他的礼节会保持得比谁都完美。尤其是,在他拿着客人的身份时。”
夏洛琳为给肖邦正名,甚至停下了弹奏。她的话让某位钢琴家端坐着微扬了嘴角,让另一位钢琴家意外到有些错愕。
“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的?”
哑口了一瞬,李斯特只冒出这样的疑惑。
“在你还在瑞士巡演的时候,洛琳住在我家。弗朗茨,这个回答满意吗?”肖邦给了李斯特一个假笑,全然不顾他的震惊和夏洛琳的那丝慌乱,继续逼近他问,“请回到洛琳最初的问题,我们等你的回答,谢谢?”
见自己避无可避,李斯特睨了眼夏洛琳,似乎在说等我单独找你你要好好解释这些让我陌生的事件,然后轻咳一声,开始讲述。
“音乐不要停……很好。我和乔治认识是在年初的某个沙龙上。”
“那时她因为一本《安蒂亚娜》在巴黎文学界展露了头角。当然男装出席沙龙,像男人一样抽烟饮酒,的确让她有些与众不同……”
“不过她是位时刻都在追爱的夫人,这也是让她饱受争议的地方,不过她也因此而格外有魅力。”
“等等,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和她只是单纯的友谊关系。夏洛琳,她写给我的信你有看过的,曾经那些署名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