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大哥,陈蕴藉坐上去书院的马车,脑海里是昨日几位哥哥连番的提醒,越想就越上火。
他自问对朋友都是真心诚意,但凡有需要帮忙的,能帮他都会尽力去帮,从不推诿。
相较于邵宜年,陈蕴藉觉得与陆永元更为契合,因为他说什么,陆永元都能很快理解,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是很令人舒服的。
可是一旦撕下假面,露出本来的面目,一股熏人的恶臭扑面而来,叫陈蕴藉恶心极了。
越恶心,就越生气。
等到了书院,陈蕴藉神色冰冷,提着书箱就往童生甲班学堂走去,路上也有不少同窗与陈蕴藉打招呼,陈蕴藉压着火,匆匆点头回应,快速往学堂而去。
白鹤书院的学子,多是官宦子弟,都知道些眉高眼低,陈蕴藉的神色摆明了不对劲,同窗们驻足各自交换了眼神,都状若无事的跟着陈蕴藉去学堂。
对于有没有人跟着,陈蕴藉毫不在意,他疾步冲进学堂,陆永元果然已经到了。
前日被邵宜年点破了心思,陆永元很担心他会告诉陈蕴藉,但前日下晌直到下学,都相安无事。
他便知道,邵宜年没有告诉陈蕴藉真相,若是陈蕴藉知道真相,绝不可能平静的等到下学。
前日回家之后,陆永元也知道不可能从陈蕴藉这里得到什么不费丝毫力气,就让梁家点头提前婚期的法子,便默认了家里的做法,给梁家施压,让梁家迫于压力低头,应下这个婚期。
至于陈蕴藉这里,他打算今天好好道个歉,修复一下关系,之后就不再提梁家的婚事,反正家里会解决的。
因此,陈蕴藉进学堂之后,他就准备笑着打招呼,然而开没开口,陈蕴藉就将手里的书箱砸了过来,险些砸他身上,这还是因为他躲得快,否则这实木的书箱砸他身上,怎么也得砸骨折了。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质问的话还没出口,陈蕴藉已经冲到他面前,劈头盖脸的喝问。
“陆永元!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陈蕴藉往日澄澈的双目里盛满了怒火,抬起头的陆永元看得一愣,又听到陈蕴藉的质问,脸色变了变,想也不想就为自己辩白,“蕴藉,我不知道宜年同你说了什么,可我真的没有利用你,你我相识多年,我的品行你还不知道吗?”
陆永元提到邵宜年,陈蕴藉不由一愣,“宜年?”
如今的陈蕴藉早就摘下了好朋友的滤镜,听到他提宜年,结合上下文,当即明白了陆永元是在暗指邵宜年在挑拨离间,他登时气白了脸。
无耻!
还没等他骂出口,一道青色的身影从陈蕴藉身边掠过,书箱砸在陆永元的课桌上,邵宜年神色冷冽的质问,“什么叫我同蕴藉说了什么?陆永元,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陆永元没想到邵宜年今天来的这么巧,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前日我请蕴藉吃饭,你非要跟去,虽然我同蕴藉有些争执,他气不过跑了出去,之后是你追了上去,我不知道你同蕴藉说了什么,让他今日这般气冲冲的跑来质问我利用他。”
邵宜年气得脸色铁青,抬手指着陆永元,“你可真是厚颜无耻,我若真对蕴藉说了什么,他前日就该打你了,还能等到今日来找你算账?你不如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让蕴藉隔了一天还这么生气的找你质问。”
“谁知道是不是你昨日又同蕴藉说了什么?”陆永元冷着脸道。
邵宜年冷笑,“蕴藉昨日同他哥哥一块儿出去会友了,我们根本就没见过面,我昨日与同窗们去兰园听蒋玉菡唱戏,完了还同他们吃酒到夜里,昨日与我一起去的同窗都可以为我作证。”
陆永元也不同邵宜年争辩这些,“你可以写信……”话未说完,陈蕴藉已经再不想听他狡辩。
陈蕴藉一拳将陆永元没说完的话打断,陆永元捂着脸倒退好几步,惊愕的看着陈蕴藉:“蕴藉你打我?”
“我打得就是你这个无耻之徒!宜年前日跟上来,怕我不高兴,约我去兰园听戏,是我早就答应了要与兄长去会友,才拒绝了他,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你半句不是,可你呢?想也不想,就往他身上泼脏水,暗指他在你我之间挑拨离间,陆永元啊陆永元,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厚颜无耻的人?我简直羞与你为伍!”
陆永元闻言微愕,他没想到邵宜年这样嘴巴不严实的人,昨天居然没有说他任何不是。
他垂下眼,调整自己的心绪,抬头时,看着邵宜年愧疚的道,“蕴藉大早就来质问我,我才以为是你说了什么,宜年,对不住。”
邵宜年冷笑,“你这一套别在我面前使,我是爱玩儿爱闹,但我不是傻子。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我就告诫过你,让你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可你好像完全没有听进去。”
陈蕴藉也不给陆永元辩解的机会,“从这个月初开始,你就时不时的提起你祖母病重一事,三日前,你引我问起你的婚事,又说家里想将婚期定在明年,我劝你先把心思放在读书上,考取了举人功名再娶妻,也是一样的,可你说你祖母病重,耽搁不起。”
陆永元没想到陈蕴藉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要直接把原委都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