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窿。
也就这片刻的工夫,男人脸上的血色已经荡然无存。
他白着嘴唇,眼神晦暗阴冷的盯着面前明明应该斯文儒雅现在看来却比他更像是嗜血凶徒的男人,嘲讽的冷笑:“大人这般身手,怎么就投了文官这行?你不做武将上战场,可惜了。”
祁文晏知道他此刻已经全无还手之力,手里拿着那把沉甸甸的匕首,神情淡漠,开口时亦是讽刺的意味十足:“大成东方氏,历代以来也都不乏武学天赋极高的佼佼者,原也是可以上战场挣取军功,堂堂正正的光耀门楣,崛起于朝堂的,可是为什么却一直甘为宇文沧的鹰爪,做他手中见不得光的暗卫死士呢?”
东方暮嘲讽于他,不过是靠着耍几下嘴皮子来撑起将死之人最后的一点尊严罢了。
却不想——
祁文晏开口便是他家族的秘史与隐痛。
宇文沧有野心,于是同时,尚武之人也难免残暴,以暴制暴的想法根深蒂固,是以他那一脉尚未得到帝位之前,家族各支之中就都有豢养死士的传统。
后来得以继承大统之后,就更是将这个传统发扬光大了。
大成皇帝宇文沧身边的死士,在他朝中是个叫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这一点,大觐朝中很多人也都知道,可是能细数出大成第一暗卫家族秘史的却不该有。
毕竟——
他们家族做的是皇帝手里最见不得人的那把杀人利器,向来是隐于暗处,除了能胜任头领一职的唯一一位可以公开拥有姓名,其他人的存在就是在大成朝中都是未解之谜。
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宇文沧那个家族的喜好,他们会将每一个脱颖而出的暗卫首领赐姓东方。
却鲜少有人知道——
他们其实,是来自同一家族,他们的家族世世代代效忠宇文氏,一直做着宇文氏的磨刀石,替宇文氏皇族磨出最锋利的杀人利器。
东方暮腮边肌肉痉挛着一阵抽搐,下一刻,眼神里就多了戒备与审视:“你……”
他想质问,这区区大觐朝中的一个从四品官,怎么这般清楚他们这个被宇文皇室私人豢养起来的杀手家族的秘史……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毫无意义。
这种情况下,祁文晏基本不可能回答他,即使回答了,他也依旧必死无疑。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最后,他只是彻底放弃了抵抗,“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
“不说话我是不可能叫你痛快赴死的。”祁文晏道,语气依旧玩味着,不温不火,“你或者宇文沧,你们跟那个姓叶的女人纠缠,我原也不想拆穿你们的,可是现在登堂入室,作妖作到祁家门里……你要一死了之也得先清了旧账。她今天特意带你混进祁家门里,肯定是利用你做了什么事了。”
东方暮这种人,原就是不怕死的。
何况现在为了这么件小事,他自己都栽了……
他就更不能在这时候反水坏了叶寻意那边的事,既然要死就怎么都得拉人垫背。
否则,他今天那才是真的白死了!
他咬紧了牙关,对祁文晏不予理会。
祁文晏道:“或者在这里,私下解决了,我给你个痛快,也或者我拎你回长宁侯府,你去和姓叶的女人当面对质,选吧!”
叶寻意这颗棋子还是有用的,东方暮蓦然紧张了一下……
但紧跟着下一刻他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祁文晏方才已经点明叶寻意是和他还有宇文沧有来往勾结的,那么即使对方今天不拉他到人前当众与叶寻意对质,这是不是也已经说明他们最近做的事都早在这个人,甚至大觐皇族的监视之下了?
这位大理寺少卿,毕竟是大觐皇帝器重的高官!
这一重认知,突然就叫东方暮无比惊悚起来。
他盯着面前这男人冷酷无情的眉眼,忍不住的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当真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早不是秘密——
那他们最近的种种作为岂不是如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并且——
明知道他们互相勾结,是这个祁文晏没报给大觐的皇帝知道,还是大觐的皇帝也有意纵容,让叶寻意帮着他们在这里生事?
如果只是祁文晏的个人所为,也便罢了,如若大觐皇族也都在暗处看着——
这般纵容叶寻意的行事,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是将计就计,在背后已经在推动谋算一场针对大成的更大的阴谋了!
可东方暮毕竟只是个杀人机器,要论谋定全局的大智慧……
并非他强项!
然后,因为想不通其中的曲折和来龙去脉,他整个人都瞬间不好了。
他觉得是失血过多,叫他的脑袋跟着迟缓不听使唤了,于是用力摇摇头,试图叫自己清醒。
这时候,巷子外面突然有一队马蹄声逼近。
本以为他们只会直接从巷子口路过,却不想带队之人居然发现了他们,直接抬手叫停了身后整队人马。
那是一队穿着铠甲的巡城卫队,领头之人身姿修长纤细,却是个姑娘。
东方暮本能的不想与大觐朝廷的人直接对上,心里立刻慌了一下。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