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吓得不轻。
当时就算文妃不醒悟,只是单纯被他唬住,胆怯的抽身而退……
她和六皇子就都能得以保存。
那是皇帝给她们母子的私心庇护,祁欢甚至都不敢再出声质疑什么。
文妃一寸一寸的缓缓抬起视线,看向面前少女冷酷的脸庞。
她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却半天也哆嗦着没能说出一个字。
“杨盼雨,何为亲疏?何为是非?”祁欢道,“皇家不是别的人家,其实从你嫁入皇室的那天起,你就应该有觉悟,保持好自己与娘家人的分寸感的。可惜你空有一个才女之名,事实上却那么蠢。即使你不分是非对错,可都是有了孩子的人了,做母亲的保护孩子可是动物都有的本能。陛下当时盛怒之下,到了最后关头,都还一次次给你机会,想拉你回头是岸,你却不想想你担上谋害朝臣的污名,哪怕陛下顾念多年情分和与六皇子的父子之情,不会将你置之死地,可从此以后,你给六皇子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生母,你叫他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祁欢这番话,可谓字字诛心。
若说宁氏对这个孙女洗脑最不成功的地方,那就只能是在文妃有了孩子之后对孩子的期许上了……
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和私心!
宁氏当时给她说的话是“留得青山在”。
她以为只要她出面顶罪,皇帝最多小惩大诫,其实也知道,即使小惩大诫,六皇子也会因她而名声扫地,背负上污名,可那时候——
她也是被利欲熏心了,觉得六皇子一定得有个位高权重的外公才有远大前程。
那时她是因为痴心妄想,在替儿子觊觎储君之位。
现在事情落败至此,六皇子也被皇帝过继出去,断了她的念想,她蓦然回首才发现——
她当初挺身而出替娘家人做替罪羊时,其实就是在损害儿子的前程和利益。
怪不得皇帝处置她时候,会是这般狠辣决绝。
她呆在冷宫这些天都没想明白的事,如今算是被祁欢一语点醒梦中人了。
文妃的嘴唇颤抖,强撑着力气不叫自己崩溃倒下。
她已经极度狼狈,并不想在祁欢面前表现的更狼狈了。
祁欢却并不同情她。
是她自己拎不清,这怪谁?
虽说女人如果嫁了人,攀高枝之后就完全不顾娘家人死活,这边是忘恩负义,可是嫁人之后,所有的好日子都是夫家给的,她却为娘家人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甚至完全不管孩子,也不在乎往夫家人脸上抹黑……
这女人,会被夫家彻底舍弃和抛弃,便是自作自受吧。
文妃此时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晚了。
她手扶着门框,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祁欢面上无悲无喜的看着她,最后一次言语诛心:“宁氏将你放在宫里,做家族的招牌和手中的棋子,关键时刻,她推你出来做替死鬼,你还甘之如饴。当然,你我立场敌对,即使你再是如何凄惨潦倒,我也只会拍手称快,而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同情。我之所以过来与你把话说透,就是想告诉你,你自己已经亲手把自己的后路断绝,杨成廉母子自顾不暇,更不会有余力来帮扶你东山再起。事实上,从他们推你出来那一刻,他们也就做好了彻底舍弃你的准备。这……大概就是他们那种人生孩子的唯一用处了,而你,怨不得别人,你这纯粹是被自己蠢死的。”
将这所有的话都说完,祁欢也如释重负般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然后,再一次旁若无人的与倚靠在门边的文妃错身而过,径自推开殿门走了出来。
院子里,顾瞻长身而立,站在阳光下。
破败萧条的院子里,微风拂过他的袍角,那一抹红,如火如荼般热烈艳丽。
听见开门声,他便转头看过来。
眉眼间的风采卓绝。
在对上祁欢视线的瞬间,唇角便扬起一个笑,冰雪消融般清冽肆意。
祁欢快走两步迎到他面前,执起他的手:“我们走吧!”
顾瞻微微颔首,牵着她槿兰苑外面走。
就在两人即将跨出大门的瞬间,仿佛如梦初醒般的文妃终于从里面追了两步出来,扒着门框声音崩溃般凄厉尖叫:“我们两家究竟是结的什么仇?”
自知翻身无望,她最后的执念——
总要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死的吧?
祁欢却只觉得她可笑!
顺风顺水享受荣华富贵时,她不问是非对错,害人时也毫不手软,现在终于走到穷途末路时,才想要死个明白?
“算了,你蠢成这样,即使要死,做个糊涂鬼也不算冤了你!”祁欢是看都懒得再回头看她一眼,跟着顾瞻一起走出了门去。
顾瞻和等在外面的焦嬷嬷全都不约而同的诧异——
他们都知道祁欢这趟过来是棒打落水狗的,可她在里面究竟与杨盼雨说了什么?竟不是清算旧账,将两家的恩怨摊开来一板一眼的谈过一遍的吗?
见着顾瞻转头来看她,祁欢却唇角含笑,目不斜视的抬手将他脑袋拨开,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文妃这时候全无倚仗,自知只能在这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