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用你管,滚回你自己的屋子里去,败事有余的东西!”杨成廉已然失了态,甚至抓起桌上一个茶盏就扔了女儿。
杨盼儿没能躲开,被砸了一下。
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却又同时飞快的忍住了,没有哭出声。
那茶碗砸中她后,落在地上,倒是没碎,只咕噜噜,刚好滚到了杨夫人脚边。
杨盼儿一眼看见她,就更觉得是出了丑,无地自容,捂着脸就飞快的夺门而出。
杨夫人愣了愣。
随后杨成廉看见她,脸色就更是难看:“你又跟过来做什么?”
婆婆身体不适,做儿媳的不到跟前嘘寒问暖……
这才有问题吧?
杨夫人面上却是神色谦和,更有忧色的看了眼歪在炕上的宁氏,温声道:“妾身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我过来,我看看母亲这里可还有什么需要,或者……今夜是否需要我留下来侍疾?”
她做事妥帖,又形式规矩,甚至从不抱怨。
杨成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里烦闷的厉害,却不得不缓和了几分态度,仍是打发她:“母亲这样我也不放心,今夜我守在这里就行,你去睡吧。”
“那好吧。”杨夫人从不忤逆他,又给宁氏告了安,转身便走。
杨成廉突然想起来什么,却又叫住她:“对了,吩咐一声,叫府里家人最近都规矩点,莫要肆意多言,尤其是今天跟着出门的那几个。”
杨夫人道:“妾身已经吩咐过了。”
杨成廉挑不出她什么错处,就沉默看着她走了。
待到听着她脚步声出了院子,他才又面色沉郁的捶了一把大腿,转向宁氏道:“母亲,看祁家丫头那般嚣张的态度,他们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今日之事,咱们当真得不偿失!”
这件事,当真是不能提。
他们以为自己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做了个完美无缺的局,可以将人家置之死地,并且还在沾沾自喜的等着庆功,殊不知从他们开始布局之初,就被人看穿了全局,人家没有反应,并非是对他们的“妙计”蒙蔽,毫无所察,事实上却是反将一军,设好了套子,只等着请君入瓮。
今夜他们一家子的所作所为,落在杨氏和杨青云他们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在那家人面前,他们母子稳稳当当的赢了六十栽,即使杨氏高嫁进了侯府,也依旧是他们是手下败将,被他们随意拿捏打压的……
做个一个甲子的赢家,总不至于他们的运道就只有这一甲子,到了尽头了吧?
现在这个局面——
简直来的措手不及。
就因为一次性失去的太多,杨成廉反而现在都有点脑子飘忽,跟做了场梦一样,他甚至觉得如果现在去睡一觉,明天起来看到的应该还是以前那个局面。
他女儿的皇妃之位被废了;六皇子也与他们切割干净,毫无关系了;他的官位也被褫夺,成了个两手空空的糟老头子了?
任凭是谁,都会觉得这是一场梦吧?
宁氏又何尝不是这般以为?
可是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任凭她机关算尽,也回天乏力!
这一局,他们不是输得太多,是输的太可笑了!
她甚至都不觉得自己的全盘计划有任何问题,那是个设计缜密完美的局,可就是被对手轻易翻转了局面,给破开了!
可气又可笑!
“你容我仔细想想。”宁氏也从未觉得自己的智计会有捉襟见肘的一天,使劲的掐着眉心,“陛下处置至此,宫里他们应该不会再追究了,现在棘手就棘手在那个祁家……”
她说着,忽的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表情变得狰狞,恶狠狠道:“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将贾氏那母子三人都死在天水,这样就不会留下任何后顾之忧了。”
杨成廉自然知道她这是黔驴技穷时候说的狠话。
当年,贾氏虽然也无权无势,可她是天水郡名声响当当的女商人,风光的很,他们母子却是苟且求生的过街老鼠,连光都见不得……
若说贾氏不堪,那时候的他们就更不堪了,贾氏想碾死他们才是轻而易举。
也得亏是那女人从来就没将他们看在眼里,这才给了他们机会翻身,发展壮大!
要说悔不当初的——
贾氏那女人才当是悔青了肠子,否则也不至于那么年纪轻轻就把自己呕死了。
眼见着娘是也拿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法子出来,杨成廉看着她这老态龙钟半死不活的模样也格外心烦,就站起来道:“今天都累了,这事儿回头再说吧,我去外头看看大夫来了没。”
杨成廉借故暂时躲了出去。
宁氏依旧一筹莫展,脑子里乱糟糟的。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午夜。
祁文晏与大理寺卿在宫门寒暄完,看见祁欢二人已经打马朝长宁侯府的方向走了,他也没在宫门外久留,喊风临牵了马,上马回家去了。
等主仆二人回到家,家里下人也差不多都歇了。
偌大的一座府邸里,除了他这半边院子里沿着回廊一路挂起的灯笼亮着,再也就只有门房有灯光了。
门房的消息知道主子今夜去赴宫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