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已经回府重新换了身衣裳,穿着一身华贵锦袍,又恢复了衣冠禽兽的模样。
祁欢听见院里宫人给他见礼请安的动静,侧目看了眼,没见到叶寻意,她也没什么反应。
云峥却是狠狠的剜了眼她跪在那里的背影,然后直接无视她,走过去问李公公:“父皇在里面吗?”
去传旨的小太监自是将事情原委已经告知于他。
李公公面有难色的笑了笑:“里头在议事,陛下说等他忙完了再来断您与祁家姑娘的官司,劳殿下您稍等等吧。”
这大下午的,太阳还是毒热的很。
云峥赶了一路过来,已是浑身大汗。
加上他之前被祁欢一把火点在裤子上,虽然他当机立断赶紧扒了衣裳,可多少也有灼伤,这会儿有些地方便疼的颇是一言难尽。
只是这种在隐秘处的伤,他也难宣之于口,还只能忍着。
刚想问李公公可否去偏殿等候……
就听殿内皇帝的声音道:“你也现在院子里跪着,有人要告你的状,都闹到朕的跟前来了,你可真是给朕长脸,先反省反省。”
云峥不敢打扰他处理政务,只能也回退院子里,撩起袍角跪下。
他刻意跪在祁欢前面一些的地方。
以他的身份,这也是应该的。
祁欢却不管这些,只一心等着皇帝召见。
两人互相较劲都憋着气,脸色一个比一个更冷。
皇帝那里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兵部尚书等人才相继出来。
彼时——
祁欢已经跪得汗流浃背,两股战战,膝盖更像是差不多失去了知觉。
皇帝没有立刻再传召他们,李公公则的先端了茶水进去,替他吹肩按头,解了乏。
皇帝的神情的确是十分倦怠,缓过劲儿来才叹息着问:“外面那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这期间,李公公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已经背地里叫人去打探过消息了。
他如实回禀:“说是双方在一家饭庄用饭时起了冲突,似乎……是和骠骑将军高家嫡女有关。”
李公公的话,点到为止,自顾去看皇帝的脸色。
皇帝果然的瞬间就脸色一沉。
显然——
立刻就差不多猜到整件事的关键!
“这个混账!”也得亏是他手上没端着茶碗,否则这时该是直接砸出去了。
李公公察言观色,又道:“祁家姑娘是拿的陛下御赐给公主殿下的令牌进宫来的,而且奴才得了消息,公主殿下刚也回了后宫,在皇后娘娘那,不知是否也是与此事有关。”
皇帝一时间却是沉默了下来,用力捏了两下眉心。
之后,他重新打起精神,又恢复成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给李公公递了眼色:“叫他们进来吧。”
李公公出去传了话。
祁欢咬牙扶着膝盖,努力不叫自己身体摇晃,稳稳地站起来。
结果一抬头,却发现云峥居然也还没进去,正眼神阴沉沉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本王的事,你真当本王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他现在说这话,明晃晃就是警告。
祁欢正视他阴狠的目光,亦是同样回敬:“一而再再而三的仗着皇族身份行龌龊无耻之事,宁王殿下又真当这天底下没有天理了?”
云峥嘴唇动了动,可是在皇帝御书房的外面,又是当着李公公的面,他也不敢妄言。
最后,几轮视线交锋之后,他便冷哼一声,甩袖先进了殿内。
祁欢若无其事的也举步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
凤鸣宫里,顾皇后自后殿出来,见了自己女儿,不等云澄开口问安,她已经直接吩咐:“中午绮园饭庄的事我听到消息了,你现在马上去御书房,想法子周旋一下……罚他们可以,但叶氏的性命,务必暂时给我先留下。”
云澄放下喝了一半的茶盏,蹙眉起身:“为什么?”
顾皇后面上神色凛然,将手里一张信纸递给她:“今天一早刚收到你皇兄八百里加急递送回来的密信,南境军中出事了。”
云澄一目十行将信上内容浏览了,震惊之余脸色甚至不由的白了白。
但她冷静之后,仍是不解:“可是……为了什么要保叶家那个庶女?”
顾皇后道:“这事我稍后再跟你详细解释,你先去,替我把事情办了。祁家那个丫头也是个气性大的,她要不依不饶的话,你父皇不好应付她这样的小姑娘,总之那个叶氏先给我留下。”
沉默片刻,她还是忍不住又强调了一句:“我拿她有用!”
她的神色,肃然之中又透出几分明显的冷酷来。
云澄捏着手中信纸,嘴唇动了动,有几次都差点质问出声,但终究念及这是她生母,她一个做女儿的不该无礼,这才忍了又忍,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