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外面马车却突然停了。
从时间上算,这离着到家还早,祁欢不由的警惕,扬声道:“怎么停了?”
“没事。”顾瞻的声音自车厢前面传来,“我打发江玄买点东西。”
祁欢于是也就没再多问,又过了不多一会儿,江玄就过来敲窗户:“祁大小姐,接一下东西。”
云兮赶紧爬过去开了窗户,江玄自外面护着递了一个大茶壶进来:“别烫手,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等着他们熬姜汤,就要了壶热茶,里面多冲了一些生姜碎,叫你家小姐将就着先喝一点,好歹暖一暖。”
祁欢转头去看,看见路边是个门脸挺气派的酒楼。
云兮欢欢喜喜道了谢,拎茶壶进来赶紧先给祁欢倒了一杯热茶汤。
外面马车是这时候才开始重新启程上路,隔着车门又听顾瞻说话。
他该是在吩咐江玄:“你不用跟着了,去同济医馆请胡大夫去一趟长宁侯府。”
祁欢捧着杯子,慢慢啜饮,一副泰然处之,两耳不闻窗外事模样。
祁长歌暗暗咋舌于她的冷静,原还想调侃两句,话到嘴边又觉得今天机会不太好,就闭了嘴。
另一边,瑞王府今日开门设宴,本就迎来送往不胜热闹。
祁文晏虽是没有请帖,但是这样的日子他主动登门,哪怕是进进出出,门口守卫也不能拦他。
他第一次进府是叫小厮带的路,这回就自己轻车熟路,径直找回了案发地点。
那地方,被机关挪开的假山石已经被移回了原处。
岸边一群落汤鸡似的的人。
除了云珩,另有属于二皇子宁王云峥派系的两个世家子弟,以及他带过来的其中三个会水的侍卫。
再然后——
就是今天的关键棋子,一开始和叶寻意在这岸边争执,并且被扑下水的那位姑娘了。
云珩身上披了件侍卫临时拿给他的披风,原来一丝不苟束起的发丝,束发玉冠早在水里脱落,发丝也在和叶寻意的纠缠争执之间弄散了,披了几缕下来。
而他手臂上,一尺多长的伤口,只临时撕了布条裹住,血还没止……
着实狼狈不堪。
此时,他就更是表情阴郁,濒临盛怒暴走的边缘。
跪坐在他脚边的姑娘,也是在水下钗环扑腾没了大半,披头散发。
云珩显然对她也着了恼,并没有叫人管她,她身上就只仓促裹了自己两个婢女的外衫,以此遮掩身上湿透的衣衫。
一边却是哭得梨花带雨的揪着云珩袍角:“表哥,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怪我,都是叶寻意,是她要害我的!”
云珩其实是想先去换身衣裳,顺便收拾好自己,然后再体体面面的回来处理这件破事。
可是,被她拉着。
众目睽睽之下又拉不下脸将她一脚踹开,人也就绊住了。
祁文晏过去时,刚好和叶寻意一前一后。
叶寻意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出来的,虽然时间仓促,头发来不及绞干,去已经重新梳妆过,又换上了干爽的衣裳。
她明明闯了这么大的祸,却依旧从容优雅,踌躇满志的款步而行。
祁文晏连续两次,对她的印象可谓差到谷底,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再出现,眉头当即嫌恶的皱了一下。
叶寻意心里也清楚——
即便她心里再是如何欣赏这位祁大人,觉得他会是一把好刀,但是照目前这个状况来看她已经不太可能拉拢到这个人。
她这个人,处事原则也简单——
非友即敌!
所以,对上祁文晏冰冷嫌恶的视线,她当即就不甘示弱的反客为主,行过他身边时冷然勾了勾唇:“这里并非大理寺的公堂,怕是没有祁大人的用武之地,您也大可不必用这般嫉恶如仇的眼神看我。”
说着,也便施施然从他身旁走过,挤进了人群的里面。
太子云湛也是这个时候才自人群另一边出现,姗姗来迟。
众人连忙给他让路,又跪拜的跪拜,作揖的作揖,给他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了免了,今日是四哥的寿星,本宫是来贺寿的,可别喧宾夺主。”可能真的是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这位太子殿下虽然说话工整,得体的很,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朗朗少年气,又生生将他这人衬得玩世不恭一样,不怎么正经了。
他这甫一出现,其他人就都立刻谨言慎行起来。
云湛没管瘫在地上的那姑娘,只看向云珩兀自托着的那只受伤的手臂,面露惊疑:“本宫只听说是这里有人不慎落水,四哥这怎么还伤着了?”
云珩对叶寻意,上辈子一心瞧不上,觉得她区区一个庶女是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现在兜兜转转进了这一世,因为叶寻意样样都出类拔萃,偏又对他态度极冷,旁人看他都觉得他是对叶寻意情根深种,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这里面真心的喜欢能有几分,而又有多少是求而不得的男人自尊心和胜负心作祟。
可无论他对叶寻意的心思如何,也不能承认他是自己水下纠缠对方不成,反被对方给刺伤的。
他堂堂瑞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