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是若有所思在盯着那边两小只看的,思绪被打断,他连忙收回视线,“我祖父麾下曾经一位副将旧疾复发,有些严重,京中太医又都不擅长处置他那伤病,今晨他家里人寻到我那,我便临时告假出来了一趟。”
话至此处,他突然有所顿悟:“今日贡院重新启门,晚些时候你是要去接令表兄吗?”
祁欢失笑,脱口反问了句:“你怎知我会去接他?”
她这一笑,十分的灿烂随意。
顾瞻用了极大的定力克制,才没有回避视线,却是用垂在身侧手用力捏了捏手指。
“那日在贡院门外送他时,听见你答应他了。”他倒是实话实说。
那晚贡院门前人很多,后来祁欢的注意力都在杨青云身上,倒是真没注意那会儿他是否就在附近。
这么一提,她便又立刻想起正事儿:“那天……”
刚想为了护送一事道谢,屋子里云娘子刚巧打开门帘出来:“大小姐……”
方才她听见院里说笑声热闹起来,因为知道这家还有池云川这么个男大夫,所以听见男人的声音也没多想。
此刻定睛一看,见顾瞻和祁欢站在一起,就忙是正色见礼:“见过顾世子。”
顾瞻其人,上回在贡院门前她就见过,后来归家也找机会跟杨氏交流过,告知了前次祁欢游湖也是被这位世子爷亲自送回府的事。
杨氏当时已经被祁欢提前洗脑上过课了,主仆两个互相交换了信息,觉得祁欢所言合情合理,事后就谁也没再多提。
现如今——
这却已经算是第三次,云娘子亲眼所见,平国公府这位尊贵的世子爷又和自家大小姐单独站在一起说话。
若是一次,可以是巧合……
这样三番两次的,换成是谁,都要多想的。
她垂眸见礼时,终是忍不住又暗中打量了那位顾世子好几眼。
祁欢已经举步朝她走来:“可是已经诊完脉,看好了?”
云娘子立刻收摄心神:“好了。”
这位胡大夫,是自家大小姐找的,现在带杨氏来看完病,要谈论病情时,自然不能再越过大小姐去。
云娘子原就是想要出来叫祁欢进去,一起听胡大夫说话的。
此时见了顾瞻,便觉不妥,反而一转身又进了屋里去。
祁欢倒是未曾多想,立刻抬脚也要跟进去。
顾瞻却明显有所领会,连忙先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穿戴是否妥当。
然后,他才刚重新拍平了衣袍上的一点褶皱,屋里云娘子已经扶着杨氏走了出来。
祁欢刚走到门口,就被她们堵了回来,也连忙伸手去扶杨氏:“母亲您怎么这就出来了?”
杨氏顺势拍拍她手背,却是直接越过她去,走到院中。
“我听说胡大夫这来了贵客,总不好避而不见,出来打个招呼。”她径直走向顾瞻。
祁欢一愣,这才后知后觉想明白了——
虽然旁人见了她那便宜老爹也要尊称一声“世子爷”,可自家这个马上就要降爵的落魄侯府的世子爷,和人家当朝一等公爵府,又是身为皇亲国戚的平国公府的“世子爷”中间……
品级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她见顾瞻,入乡随俗的见礼打个招呼,都当是正常社交礼仪了,没从过多在意,反正她心里其实从来都是敷衍的。
可是现在反应过来——
按照身份,她娘杨氏也是得给这位顾世子见礼请安的!
这坑爹的尊卑等级制度,她可真不适应!
祁欢心里登时满是尴尬,但又没道理阻止。
就看那位顾世子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先抬手挡了杨氏一下:“夫人千万不可。”
毕竟礼仪规矩横在上面,他倒也不好直接碰到杨氏。
杨氏膝盖还不及弯下,就先被他逼退了半步,也是不由的一愣,诧异不解的抬眸看向他:“尊卑有别……”
顾瞻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尴尬,拿眼角的余光瞄了祁欢一眼,然后飞快的定下心神,强自镇定:“我与令嫒也算认识,夫人您是长辈,如此这般,倒是要叫晚辈无地自容了。”
他是真的急,甚至显得颇有几分手忙脚乱。
杨氏何等精明一个人,自然分辨的清楚虚情与假意。
横竖他们两家非亲非故,论不上任何的亲戚。
若这位顾世子是一般的勋贵人家子弟,他非要谦逊的以晚辈自称,杨氏也便坦然受了,可……
旁的都可不论,他却还有一位当朝皇后的嫡亲姐姐。
他要这么个论法,那不等于是将顾皇后在自己面前都硬拉着掉了辈分么?
有些事,深究起来,可不得了。
杨氏心中忐忑,又不好与顾瞻当众撕扯争执,就侧目去看自己女儿。
祁欢当时真的就是不想守这个坑爹的尊卑规矩,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顾瞻今天要受了她老娘的礼,那她下回再见这位世子爷,怕不是就得当场跪下说话了……
所以,明知道在这鬼地方,皇权尊卑是凌驾于年龄辈分之上的,她也昧着良心装傻,佯装不知事的垂下眼睑。
杨氏见她如此,心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