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你了吗?”
他最后一道声音像冰雹一样砸下来:“你做梦。”
程月鸾扭头,扬着下巴对上他冷冰冰的双眼,弯着嘴角道:“不能吗?我既是你的世子夫人,我该有的,你一样都不能少了我!”
戚连珩目光凝在程月鸾的笑脸上,一息后,不等他回过神,程月鸾已大步离去。
当夜,戚连珩如老夫人所言,的确宿在了朝云院。
但他只睡书房,并不与程月鸾同寝。
这反倒如了程月鸾的意,她是不愿再和戚连珩同床共枕了。
翌日,戚连珩仍去轮值。
程月鸾则使人四处去打听,哪里有于氏替女治病的两味药。
当日下午,她便得到消息,好巧不巧,戚连安外祖柳家是医药世家,柳家开在京中药堂的柜上,去年就有这两味药。
因遇到灾年,这两味药已断了,不再售卖,独柳家本家人还有些存用,市面上已找不到了。
柳家与戚家是姻亲关系,程月鸾很容易就知道,这两味药,如今攥在柳家当家夫人,戚连安的大舅母彭氏手里。
程月鸾便去了戚连安的外祖柳家,面见彭氏。
在柳家的大门口,程月鸾见到了程月柔。
程月柔看到程月鸾,当时就愣了,她没想到程月鸾动作这样快,竟今日就来了。
片刻后,程月柔提着裙子,高抬着下巴进去了。
彭氏不会见程月鸾的。
程月鸾果然在彭氏这里吃了闭门羹。
彭氏的心腹出来见她,问她有何事,一听说不是威国公之事,而是求药的私事,便不见道了不适,说不见客。
程月鸾从柳家出来的时候,程月柔才见完彭氏,趾高气扬从程月鸾跟前走过去,还留下一句带笑的话:“姐姐便歇了这份心思,你总是抢我的东西,也不是样样都能被你抢得去的。这两味药,必是我的。”
程月鸾睨她一眼,道:“若是柳大夫人当真把两味药许了你,你还有工夫在这里跟我多费口舌?”
程月柔脸色一变,程月鸾怎么猜到的!
两味药本就珍贵,且又遇灾年,存货不多,彭氏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松口。
她还在想法子。
程月鸾心知自己猜对,暗暗松了一口气,此事还有回旋余地。
她便安心地上了戚家马车,回国公府。
柳家门房们窃窃私语,奇怪不奇怪,程家这姐妹两个,程月柔刚出来时傲着脖子,像一只气势汹汹的大鹅,一见到程月鸾,一刻便蔫儿巴了。
“嗐,血脉这东西便是这样,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有道理,世子夫人到底是正经程家姑娘,哪怕养在乡野,气度也是不输程二姑娘。”
回到国公府,程月鸾去见了老夫人身边的戴妈妈。
程月鸾到京中的日子,从头到尾加起来,也不到四年,不像程月柔在京中长大,对京中权贵之间的辛秘了解详细,有些事她还得去请教经验老道的人。
戴妈妈趁着老夫人睡觉的功夫,在次间里见了程月鸾。
程月鸾便问戴妈妈:“今日我去见了柳家大夫人,却不知为何,大夫人待我很冷淡。我且记得,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可是咱们府里与柳家大夫人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渊源?”
戴妈妈瞧着程月鸾欲言又止,她说:“太太因何求她头上?若有什么难事,我请老夫人差三夫人替你去办就是了。”
程月鸾心知让戚连安母亲柳氏出面,肯定也办不成的。
一则柳氏本就跟她不对付,不会帮她。
二则租马庄,她打算用她自己的银子,将来全数算在她的嫁妆里,说到底是她的私事,柳氏不会帮忙,彭氏更不会。
程月鸾道:“戴妈妈,此事若转求三婶,柳家大夫人未免怀疑我的真诚,还是我自己去办吧。若戴妈妈知道什么,请悉数告知。”
戴妈妈为难地叹了一声,说:“是有些缘故。柳家大夫人年轻的时候,遭人横刀夺爱,这才委屈着嫁去柳家。”
彭氏及笄之年,本已定下一门亲事,她自己也很中意才华横溢的寒门准夫婿。
后来那位郎君的表妹使了计策,硬与郎君发生肌肤之亲,郎君便与彭氏退了婚事,娶了表妹。
彭氏的祖父与外祖都曾入内阁,她未出阁的时候,在京中贵女之中,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因退婚之事,几家人拉拉扯扯,彭氏身为高门贵女,到底是吃亏,名誉受损,只能退婚后,低嫁给行医的柳家。
柳家广积善德,在京中口碑很好,可到底只是杏林之家,与入仕途的官宦之家,又如何相比?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彭氏便是娘家再厉害,夫家不过尔尔,她的孩子读书入仕,又要重新开始,不似她的侄子与嫁得好的姊妹的孩子们,一出生便在官宦世家,只需本分读书,老实做人,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后来,先前与她定亲的那位郎君,逐渐意志消沉,穷困潦倒,年纪轻轻就没了。
彭氏与那位郎君多少有些情谊在,惊闻噩耗,遗憾难遣。
低嫁这件事,便永永远远地成了彭氏喉咙里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