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程月鸾没想到在自己家花园子里叫程月柔给拦下了。
程月柔劈脸便质问她:“程月鸾,你言而无信!你不是答应让世子爷娶我,为什么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就是嫉妒我与世子爷情深似海!”
程月鸾差点没笑出来,这当真伯爵之家教养出来的姑娘?
她细细一想,倒也不稀奇。
没出阁便先与已有正妻的男子偷行苟且,还有什么无耻的话不敢说?
这高门大户里,藏的净是些脏东西。
程月鸾淡睨程月柔一眼,道:“你说得不错,我就是嫉妒你。我嫉妒你不像我这般可怜,还得不辞辛苦地当着世子夫人,苦受这偌大的国公府几百仆人磕头下跪之礼;我嫉妒你不似我这般穿金戴银,累得腰酸背痛;我嫉妒你不像我出行要坐香车宝马,脚不沾地。我嫉妒你与戚连珩情深似海,所以你想当妾侍他都不要你。”
程月柔脸色煞白,程月鸾语气淡若浮云,却句句都狠狠地戳在她的痛点上。
但程月鸾呈嘴上威风有什么用,戚连珩疼爱的人,只有她!
也只能是她!
程月鸾不欲与程月柔多费口舌,正转身之际,却叫程月柔一下子拉住了衣袖。
而碧湖边上与游廊相接的圆拱门外,戚连珩不知何时站在了那处,正盯着点燃硝烟这边,随时准备过来主持公道。
程月柔扫了一眼程月鸾身后不远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脸上狞笑一闪而过,随后便打算仰倒跌进湖里,顺便高喊“救命”,叫戚连珩亲眼看见,她“被”程月鸾推进了水中。
程月鸾见状,也是一笑,却是求之不得的笑。
又是这招?
她刚回程家的时候,程月柔已经用过类似的伎俩,当时她自知辩驳了生身父母与兄弟们也不会相信,又恐怕刚入府惹人嫌弃,便闭口不言,默认此事。
这次她可不会再落套了,不光不落套,还要让程月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程月鸾眼疾手快揪住程月柔的衣领子,生生将人拉稳,就是不许程月柔跌进湖水。
程月柔领口被掐得紧,喘不过气,几乎是本能地攥住程月鸾手,原本预计叫喊的“救命”两字,咳嗽着变成了:“放开……放开我……”
拱门外,戚连珩远远见其二人都在只是站着说话,似乎并无不妥,他既然已经明确拒绝了程月柔,还是不要过去得好。
想明白后,戚连珩转身走了。
程月柔眼见戚连珩都走了,计策失败,在原地一顿足,懊恼地瞪了程月鸾一眼。
程月鸾笑道:“你不是想落水吗?我成全你。”
说完,不及程月柔反应过来,她就一脚把人踹进了水里,事后拂一拂衣袖,脚步轻快地走了。
程月柔既敢以落水设计,自然是会水的。
程月鸾根本不担心程月柔会淹死。
实际上程月柔也不会被淹死,湖边水深不过腰,刚落下去的时候没防备,是喝了两口带泥的水,但扑腾两下就站稳了,她藏在一旁的贴身丫鬟绵衣也赶来救她。
此一计,除了失败与狼狈,她别无所获。
程月柔心中悲伤委屈,忽端不住身份,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引起了半山腰上戚家女眷的注意。
二房的夫人梁氏携女芙蕖,在山上围炉饮酒打发时间,芙蕖是盲女,听到哭声,问梁氏:“母亲,山下怎么了?”
梁氏不屑一笑:“左不过是些宅子里的龌龊伎俩。”
幸而她那大侄媳妇应对自然,没叫假千金程月柔真算计了去。
这出戏看得还算舒心。
不过男人们都蠢,程月鸾到底还是冲动了些,只顾一时爽快,将人踹进水里,等事后程月柔真去告状,戚连珩恐怕还是要恼她的。
梁氏本是明哲保身的性子,不参与家中诸事,可一想到程月鸾要被莫名冤枉,又想到程月鸾这三年为家里的付出,心里生了些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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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梁氏想的一样,程月柔肯定是要去告状的,而且她的的确确就是被程月鸾踹下了水,心里委屈极了,一番真情实意的诉说,叫戚连珩听了心里发堵。
程月柔哭着告诉戚连珩:“世子爷,姐姐就是不想让你纳我为妾才如此恐吓于我,月柔如没有您护着,迟早要给姐姐欺负死。”
戚连珩眉头一皱,问道:“她亲口说的,不想让我纳你为妾?”
程月柔含泪点头:“虽不逐字逐句相同,大抵是这意思。”
戚连珩沉思片刻,让人送程月柔回家。
程月柔不肯走,拖着狼狈的一身,望着戚连珩抽泣道:“世子爷……”
她在他这里多有不便,戚连珩嗓音温和地打发:“天气寒冷,快回去洗漱吧。”
程月柔心中一暖,戚连珩到底还是心疼她的,她便试探着道:“世子爷……我……”
戚连珩猜到她接下来的言语,未有详谈之欲,只吩咐了下人将她送走。
程月柔只能失望而归。
戚连珩从外书房,径直回了朝云院,做了错事本该忏悔心虚的人,却优哉游哉地在廊下浇花,他定在院子里,打量程月鸾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