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母亲犹豫不决时,展宏图跟她讲,“娘去吧,小暖姐姐不会不让娘住的。”
“可她们现在……”小吴氏咬着唇,“娘觉得自己……”
八岁的展宏图倒背着小手,有模有样地道,“娘去住,欠下的恩情,图儿长大后十倍的报。小暖姐说过,树苗还小的时候,得有人给它浇水施肥,它才能有力气把根立进土里,足够深了,就能自己吸水再长。”
“小暖姐还说,一棵树有多大,它底下的根就是树的十倍大,这样才能立得稳当,大风大雨也吹不倒!娘,图儿现在是棵正在长根的小树,十年后就是大树。小暖姐图儿成了大树的时候再结果子,现在不急,太早结果长不高的。”
小吴氏忍不住想说一句,你是男儿怎么能结果子呢……
可儿子和小暖的意思她明白,夫死从子,小吴氏是个没主见的,所以自然而然的,她现在什么都听儿子的。
所以儿子让她来,她就来了,当然她自己也想住在这里,没有婆婆妯娌烦着。
可站到秦氏面前有没有儿子在身边,小吴氏鼓起的劲儿又一点点落下去,于是她又加了一句,“虽然田里的活我做不好,但做饭做羹还是行的……”
秦氏看她这怯生生的样子像,忍不住笑了,“弟妹这是说啥呢,你来了我就能有个人说话做针线,还能喝上徐妈妈的汤,高兴还来不及呢。”
徐妈妈也跟着笑了。一个人品行咋样,不是看她落魄的时候,而是看她发达了怎么做事待人。老夫人没看错,秦氏真是个能打交道的好人,“小暖姑娘这两日上了火,奴婢这就去熬些去火的汤。”
秦氏陪着小吴氏说了会儿子话,便站起身道,“今儿日头好,弟妹先歇着,我去地里看看。”
小吴氏很想说现在秦氏已经是晟王的丈母娘了,为啥还去地里干活,风吹日晒的脸皮都黑了。
可是转念一想,她自己晒不黑又怎么样,丈夫死了后还有谁看……
小吴氏又忍不住悲伤起自己的命来,坐在屋里想哭又不敢哭,一脸一肚子的难受。
翠巧进来请安时,见着她这样的脸色,便端着轻快道,“少奶奶,今日天气好,奴婢把您的被褥拿出去晒晒,晚上睡着也舒坦。”
翠巧以前是赵老夫人跟前的红人,如今更是秦氏跟前的红人,小吴氏不敢怠慢,站起身倒了谢,看着翠巧勤快地带着两个丫头帮着把被子晒了后又急匆匆地出了院子,才轻声与徐妈妈道,“翠巧比之前更精神了。”
徐妈妈也替翠巧开心,“安人和小暖姑娘身边缺人,翠巧又能干,受重用是一定的,这人啊,有了心气才能精神好。”
可不是么,自己就是没了心气儿,小吴氏轻声道,“不过她刚成亲就这样夫妻两地分着,未免也……”
小吴氏习惯了话说一半,但徐妈妈明白她的意思,“主子能给个体面,比啥都有用。如果翠巧留在京城庄子里,哪有现在的体面?”
小吴氏轻轻点头,徐妈妈又道,“少奶奶,今日天气好,奴婢陪您到庄子里转转吧?”
小吴氏顺从的站起来,由徐妈妈和丫鬟陪着出了庄子。
到了外边就见秦氏正跟人说话,那一圈除了秦氏和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一个仆妇,都是男人,小吴氏看着就替她揪心。
“东家,咱这边的长工派给第二庄和第三庄各拨过去十个,这是换回来的那边的长工。“管事牛大水指着身后的二十个人,跟秦氏介绍道。
这庄子本来是秦东家的,但是秦东家今年把庄子给了秦氏,所以现在秦氏就是他们的东家。
他们这些干活的下人,跟着哪个东家都是吃饭,再说秦氏素来和气,他们也是一直跟着她干活的,东家还是大管事,有什么分别。
秦氏的目光一一看过去,落在人群中一个壮实的大汉身上,这个不像是干活的,像是来打架的,“这个是?”
华池立刻拱手,“东家,小人叫华池,是打东边过来的,以前跑码头扛大包,有一把子力气,田里的活也会干。”
牛大水也道,“这人在第二庄里干了好几天了,李管事说他能干,小人也看着他是块材料,所以就带了过来。”
原来是个干力气活的,秦氏点头,“田里都是精细活,仔细着别伤了苗。”
这就……成了?这么轻易就打入内部了?华池望着农田,咧嘴直笑。
“汪!汪!汪!“大黄忽然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冲着华池一顿狂吠,吓得这厮手里的锄头差点当刀用了,旁边的小吴氏也吓得摊在徐妈妈身上,大黄这样是真的唬人啊。
“大黄,咋啦?”秦氏安抚地拍它的脖子,“这些都是咱们庄子里新来的人,过些日子就熟了。”
“汪!汪!”不理旁人,大黄就冲着华池叫,呲牙像是要咬他。
华池倒也不慌不忙,既然请了命来,他就知道要过这一关的。
“娘,大黄觉得这人身上气味不对劲儿。”小草拎着割草的小刀子过来了,看着华池也不顺眼起来,大黄不喜欢的一定不是好人。
早有准备的华池立刻道,“东家,咱以前是杀猪的。”
秦氏和小草都皱了眉,“村里和城里几个杀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