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蓝紫晨这个人,小暖也是非常欣赏和器重的。
蓝紫晨早年间家里条件好,知书达理,懂得如何跟读书人和富户打交道。丈夫去世后,婆婆多病,小姑年幼,孩子绕膝,她咬牙撑起家门,在街边摆摊摸爬滚打这几年,又学会了如何与市井小民周旋。她孝顺,有头脑,做事不拘一格,懂得如何赚钱,这样的人才是非常难得的。
百善孝为先,不敢说孝敬父母的一定都是好人,但连父母都不孝敬一定不是善人。当然,赶上陈祖谟这样的渣爹的除外。
就算渣爹够不上“上慈”,但按照大周的观念,只要渣爹没有买女求荣没有端了她的吃食饿死她,小暖也必须孝,以孝感化渣爹、感动世人。如果她不孝就是罪过,所以,她有罪!
小暖在娘亲身上蹭蹭烦躁的小脸,强行拉回思路,“女儿只是让绿蝶教她懂得一些道理。出来做事不比在家里,好心办坏事的比比皆是,得让她懂得进退、规矩,不能凭着一己之见就恣意妄为,坏了大事。”
“你说得对,是娘想得简单了。”秦氏摸着她的脑袋,忽然冒出一句,“你长进了,一句话居然说了三个成语。”
小暖……
“可你的针线活还是没长进,到现在连个像样的东西都绣不出来。等这趟南下归家后,你可得踏下心来学绣花,一年的功夫看着长,一晃也就过去了,娘还没教你怎么纳鞋底子呢,然后还有上鞋帮……”
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这件事儿上来了……小暖搂着娘亲的腰撒娇,“女儿困了,好想睡觉。”
秦氏赶忙停住,“快去洗脸洗脚,今晚你跟娘一起睡。”
“好——”小暖立刻逃了出去,秦氏看着她那得逞的小样子直笑。
沿近海行船,速度很快,不过四日便在扬州码头靠岸了,商船靠岸休整一日,补给水,秦记的一批货物要在这里装卸。赵书彦趁此机会到赵家的商铺巡视,小暖则带着展福和绿蝶去考查布匹生意,绿蝶扮成的小暖则带着秦氏、小草、大黄、岭嫂和张冰寻家客栈住下,开始了扬州之游。
晌午在客栈用饭后,小暖把展福和蓝紫晨叫到面前,“你们二人留在扬州摸清这里的行情,与给咱们供货的几家织布行打好交道,再琢磨在哪里开绫罗分号合适。”
“绫罗分号?”展福的眼睛便亮了,去年他跟小东家离开扬州时,小东家曾在城外大声说过,最晚三年扬州最赚钱的布庄就是他们的。
今年不过是第二年,小东家要开始行动了吗?他要当大掌柜了吗?
“展福,扬州我就交给你了。”小暖吩咐道,“扬州繁华,布商众多,想在这里立足不容易,发展壮大更不容易。接下来这一个月,你把扬州的市场考察清楚,等我回来时要收到你写的详细的报告。”
“是!”展福老激动了,扬州啊,大商铺啊,掌柜啊,他啊!
“怎么考察市场,我手把手地带过你,现在到了考察你能力的时候,我把丁大嫂留下帮你,她是女人,在此人生地不熟的,有事你多担待一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小暖语重心长地道,“机不可失,错过这一次,你便再没有做扬州第一布商大掌柜的机会,明白?”
蓝紫晨的夫家姓丁,店铺内的人多称呼她为丁大嫂。
展福双膝跪地,满脸通红,“小人明白!”
小暖又对蓝紫晨道,“你这几日听展福的吩咐做事,遇事多问几个为什么,怎么做才能更好,多看多学,早晚有用得到的时候。”
小东家这是也要重用她了,蓝紫晨行屈膝礼,激动不下于展福,“小妇人明白,请东家放心。”
安排好他们,小暖去跟娘亲和妹妹辞行,再三叮嘱绿蝶要注意安全,不用省着花钱。待小暖站起来要走时,小草一把保住她的腰,大黄则咬住玄其的外袍,舍不得。
本来十分伤感的小暖,见到大黄那傻样和玄大哥纠结的脸,十分地想笑,然后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儿“大黄居然咬的不是我”的酸味儿,她拍拍妹妹的脑袋,“姐不在的这段日子,娘就交给你了。”
小草抽抽小鼻涕,放了手,又搂住大黄的脖子把它拉回来,“姐放心,小草会照顾好娘亲,让她玩好的。”
秦氏起身给玄其行礼,“小暖就拜托您了。”
玄其赶紧拱手还礼,“夫人放心,玄其定保姑娘安全归来。”
秦氏微微点头,笑着对闺女道,“去吧,莫让一船人等着你们。”秦日爰不是她的闺女,不能到码头送,只能在此告别。
舍不得,又得让她放心,秦氏笑容越发得慈祥放松,“你这几日带着小草她们去耍,你也要好好的。”
带着玄其和张三有、黄子厚出了客栈的小暖,看似毫无留恋的小暖,但却差点撞在路边的石头上。玄其一把扶住她,“仔细脚下。”
小暖回头,果然见到娘亲站在客栈门口一脸担忧地冲她笑。小暖躬身行礼,然后大步离去,再未回头。
待小暖转过街角,紧随其后的玄其分明见到了她眼角的泪,他再回头时,客栈门口的秦夫人亦是咬着帕子,泪如雨下。
这对母女还真是晓得彼此,方才都带着笑,一转身时就哭成这样。玄其看得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