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凝重,压低了声音道:“世子爷,我们的人在半道上假扮山贼扣押了西戎人,发现他们带着铁器,严刑拷打之后对方说了实话,侯爷果然与西戎人在暗中交易铁器,怎么办?”
半梦半醒的六皇子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差点惊跳起来,好险稳住了,还略微动了一下,嘴里咕哝了一句:“再喝!”
世子有意扫了一眼醉趴下的六皇子,又背过身去小声道:“沈淙洲呢?连除夕家宴都不肯参加,他做什么去了?”
黎杰明显窝着一肚子火,忍不住提高了一点声调:“他还能做什么?以前看着是个好的,现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与侯爷狼狈为奸,明知走私铁器是何等重罪,竟然做了侯爷的帮凶,刚刚进门,怕不是从矿上赶回来的。”
“沈淙洲回来了?”世子起身:“我去找他谈谈,如果能说动他,说不定能拿到证据。”她出门之前,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六皇子,对方连个姿势都没变。
她罕见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沈淙洲刚刚回来,沐浴更衣,预备去找世子共度除夕,没想到世子竟先他一步过来了,顿时喜出望外:“世子怎的过来了?”
金不语提着一坛子酒,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想着沈大哥除夕夜宴都没赶上,便来陪陪你。”
沈淙洲双目都要放出光来,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不语,你……”本来还想问一句,你舍得京里来的小白脸了?但又觉此话太煞风景,又咽回了肚里去。
“你能来,我真开心。”沈淙洲请她坐下。
“你先吃饭,等饱了再喝也来得及。”
桌上还摆着刚刚端上来的饭菜,相比沈淙洲的激动,世子便要平静许多。
沈淙洲随意扒拉了三两口,自有下人来撤了饭菜,又另上了佐酒菜,两人隔着一张小炕几随意歪在榻两端,金不语先举杯:“新的一年一切都好,来干一杯。”
“一切都好!”沈淙洲内心激动,不知已经对他不假辞色许久的世子为何忽然之间改变了态度,一口酒灌下去,驱散了连日赶路的寒气,连心里都暖了起来。
他所求者,不过是能够看到她的笑脸,呵护在侧,她闹腾她的,而他只想留在她身边,与她平淡相守。
世子今晚态度奇怪,接连与他共饮了好几杯之后,忽然石破天惊说出一句话:“沈大哥,这可能是我们一起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了,下次再共饮,说不定便是刑场上的断头酒了!”
沈淙洲心内剧跳,强自嘴硬:“好端端的大过年你瞎说八道什么?”
世子目露感伤:“侯爷疯了,与西戎人私下交易铁器,跟匹疯马似的要带着定北侯府老老小小往死路上走,沈大哥,你也不想活了吗?”
“你胡说什么?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言?”沈淙洲打死不肯认:“侯爷好端端的,你我都会长命百岁,大过年你也不说点吉利话。”
金不语自嘲一笑:“我说再多吉利话,侯爷行事肆无忌惮无人相劝,你是他的义子,我是他的嫡子,若败的一日便是你我身死之时,难道我们逃得了?”
沈淙洲初次去矿山,得知真相之后内心也有过剧烈的挣扎,一面觉得定北侯在自寻死路,一面却又隐隐不甘——京里来的小白脸凭什么得世子青眼相待?
他得不到世子,旁人也休想得到!
怀抱着这样隐秘的想法,他终于还是抛弃了以前的想法,终于与定北侯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