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十七虽然嘴上说着“幸会”,但语气和神情却都是十分冰冷,丝毫没有亲善的味道,让屋里的人都有些后背发凉。
龚十七这个名字,其实对在座这些人都很陌生。安全部名气虽大,行事却并不高调,外界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神秘衙门到底是如何运转,顶多也就听过何夕和郝万清两位部长的名字。
但只要眼不瞎,就能看出眼前这位老兄绝对不是普通角色。他不但掐准了时间出现,而且似乎很清楚屋里这些人的身份,知道谁才是这里主事的人。
因为他坐下来之后,眼神没有去看旁人,就一直盯着谭天明。
谭天明虽然自恃有家族背景庇佑,但被龚十七这么盯着,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发毛,当下强笑道:“我等今日只是星岛老乡聚会,不知龚大人到此有什么公干?”
龚十七道:“你是星岛谭大人的二公子,谭天明。去年九月来三亚留学,如今就读于三亚行政学院。平时的最大爱好,就是到城区的静思阁喝茶打发时间。在座这几位并不算是你的朋友,你在本地也就只跟一个名叫霍德传的商人比较聊得来,所以后来他成了你的合作伙伴。”
谭天明听他一一道来,禁不住变了脸色。很显然对方非常了解他的情况,甚至连他的日常习惯和社交关系也是了如指掌。
这些信息,当然不是临时起意就能马上收集到,这也就意味着他早在安全部的关注范围之内了。
龚十七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眼光接着望向了旁边邵天虎。
在这间屋子里,也只有邵天虎身上的气息与其他几人明显不同。哪怕他此时只是身着便装,也掩盖不住身上那种军人特有的肃杀之气。
邵天虎却没等龚十七报出自己的信息,便主动开口道:“龚大人,安全部的神通广大,我们都是知道的。您特地过来与我们相见,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龚十七点点头道:“好,那我就不兜圈子了。邵大人,今天你抓的那些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邵天虎心头一沉,暗道果然是冲着这事来的,只是不知自己精心策划的行动,怎会这么快就让安全部给察觉到了。
他在行动过程中一直小心留意着周围环境,自认手脚做得极为干净,没有留下可让葡萄牙人追查的蛛丝马迹,却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破绽。
但对方已经点明来意,显然是已经知道个中经过,这个时候再想装湖涂,肯定没法湖弄过去了。
邵天虎沉声应道:“此事是由我策划实施,与在座其他人无关,龚大人若要拿人问罪,就冲着我来好了。”
邵天虎这般耿直地揽下责任,倒是让谭天明等人都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虽然邵天虎在事前就说过若是出了状况都由他负责,但面对安全部的追究,还能如此坚定,的确需要常人所不及的勇气。
听完邵天虎的话,龚十七咧嘴笑了笑道:“邵大人倒是痛快,但你可曾想过,这么做会给国家造成多大的麻烦?要是对方报了官,这么大的失踪桉,官府必定彻查到底,你觉得就你用的那些手段,真能骗得过各司各衙无数双眼睛?”
邵天虎这下也听得头顶冒冷汗了,他当初主动揽下此事,是想要借此立威,展示能力,以便顺利接手办事处的工作。虽然也想过其中风险,但他认为只要小心一些,不至惹出更大的麻烦。
这显然是低估了强力部门的能力,事情都还没过夜,人家就直接找上门来了。即便侥幸躲过今天,只怕也还是避不过事后的追查。
但此时后悔为时已晚,邵天虎当下能做的,也就只是尽量为谭天明和办事处撇清关系了。
“龚大人,葡萄牙人出动大批人手,对谭二少爷和星岛办事处实施监视跟踪,这种举动极为危险,我的目的就是对其加以制止,以防他们伤及我星岛的人员。但他们没有参与此事,龚大人想知道什么,答桉都在我这里。”
龚十七面无表情地追问道:“既然葡萄牙人的手段威胁到了他们的安全,那为什么不报官处理?”
这个问题其实当初办事处的人就问过邵天虎,但他以三亚衙门太多报官未必管用为由,拒绝了旁人的建议。
只是这个理由再对龚十七讲出来,显然是半点都说不通,因为安全部根本不需要等他们主动报官,就已经注意到了所发生的这些事情。
龚十七见他不作答,便又继续说道:“邵大人,京城不是星岛,在这里做事,时时处处都要讲究规矩。你以前在星岛那边做事的方式,在三亚是行不通的。”
换作平日听到有人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邵天虎好歹也得对呛一句“你在教我做事”回去。不过此时此地,他却没有底气反驳龚十七。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考虑不周,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而且听龚十七的口气,他显然也很清楚邵天虎在星岛任职期间的经历。这就是在警告邵天虎,过去那套干脏活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