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恩加月明之夜,由恩加氏族召集,妩叶河流域上游近年常见水患的几个重要氏族,在山寨里连夜议事。
我与武婕妤不便参与,便相约了到恩加着名的朗月台赏月,一时族长纳娜并两个女儿,横秀,横丽追了上来。还未及说话,便遇到了台阶下一个负重的女孩不慎摔了下去。
“小心啊。”武婕妤惊呼道。
我自幼习武,手脚皆算麻利,忙着就跑下去查看,身后铁锚和侍卫自然护佑在侧,武婕妤也随着我向下来。
有人比我们还麻利!
我不知道横丽究竟是在对着她口中那个来偷摘夜寻草的姑娘生气,还是在生我和武婕妤的气,从我们身边跑过去时闪也不闪,躲也不躲,竟然还加快了速度。因为台阶狭窄,我和武言险险就被她撞了出去,还是身边的铁锚手疾眼快将我拉住。
铁锚要急眼!
“等会儿再发火。”我低声道。
铁锚看了看我:“等什么时候?”
我夹了她一眼!要是小舟、兰桨这样妥帖的,自然是要先劝我别着急,要是铃铛那样机敏的,说不定不发火,装作自己也没站稳,一脚伸过去把横丽绊倒在台阶上了。铁锚有意思,脾气大吧还会给自己留余地,大智也不若愚。
“那要看咱们皇上是不是能扛得住了。”我笑道,“要是扛不住,说不定这火儿能回到长安再发。”
身边,武婕妤扶着木石栏杆,见横丽如此无礼,月光之下面色已寒如霜雪,只掸了掸身上被横丽蹭过的衣裳,竟是稳步自我身边走过,直向横丽和摔倒的姑娘而去。
铁锚瞧着我,咂了咂嘴:“奴婢等了,婕妤娘娘不想等了。”
我见识过卢夫人横秀的彪悍干练,连路尺岩的性命也是最终结果在了卢夫人的手上,现在看来,她这位未出阁的妹妹丝毫也不逊色,比之其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付路尺岩那样的人,果断决绝自是让人觉得痛快,但是对付眼前这个弱女子,这样的手段多少就有点狠厉了,掏出手中的鞭子,横丽话未出口鞭稍先到,打在姑娘身上噼啪作响,寂静的夜里尤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贱皮子!胆敢来偷夜寻草,看我不打折你的腿!你是瞧着今日山寨贵客到来,我们都在王屋里会客,你就趁着这个时间来偷草!现在让客人瞧见,咱们恩加竟出了这样狡猾的贼!连我们的名声也被带坏了!看我不打死你!”
口中念叨,横丽手上鞭子越下越狠,打得姑娘连连求饶,抱住横丽的腿哭道:“小姐,小姐不要再打了,栗栗不敢了,不敢了……栗栗是看到夜寻草已经收获过了,这些草是荒了好些日子不要的,才敢来摘,不是要偷,不是偷!小姐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栗栗身上好疼!”
“还敢嘴犟?!这些草就是荒了,烂在地里,也不许你摘!求饶也没有用!今日定要打死你!”横丽满腔怒火全都发了出来,鞭子下得又快又狠。
“栗栗?”顺着台阶快步走下去,武婕妤忽然站住了,夜色中仔细分辨着姑娘的长相,“你是栗栗?”
听得有人召唤,横丽和一直在哭求的姑娘都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武婕妤。
武婕妤三步并做两步,俯身抓住姑娘的臂膀:“栗栗,你真的是栗栗!”
“公主?公主!”刚才还一直在求饶的姑娘瞧见武婕妤,顿时止住了哭泣,只是仔细看着武言的脸,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公主。
“是我,栗栗,你,你怎么在这儿?”武言声音颤抖道。
我拍了拍铁锚的手:“又是武婕妤的熟人!果然回到家乡就是不一样,大理寺办案的狄大人怎么说来着?实在是很好的主线解锁人物。”
铁锚被我说笑了:“那娘娘就是狄大人口中说的最强辅助了。”
“怎么会是辅助呢?”我不服气道,“难道不是战士吗?”
“皇上才是!”铁锚一扭嘴,“哪个战士还用忍?!”
“皇上那个战士就得忍……”我笑道。
“娘娘认识这个小贼?”横丽歪着头,一脸惊讶的样子,觉得这么个小贼怎么和武婕妤搭得上关系的?
“这是本宫的侍女,怎么会是贼?”武婕妤也不干了,语气不善。
“不是贼怎么会偷?”横丽犟回去。
“哎呀,你这丫头!”纳娜族长跑下来拉住女儿,不让她再和武言对嘴,自己忙笑着向武婕妤道,“啊呀,娘娘,小女失礼了,娘娘莫怪。原来这个栗栗姑娘是娘娘的侍女……可是这个丫头来了恩加已经有些日子了啊?”
“自然不是本宫在大周的侍女,是本宫还未出嫁的时候在中山的侍女。”武言将栗栗藏在身后,向恩加族长母女道。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瞧着这丫头一身的穷酸样子,并不像公主一直带在身边的藕南姑娘一样,大方体面。”纳娜笑道。
“谁说的?栗栗曾经是本宫手下最美貌贴心的丫头,怎么到了……到了夫人口中就成了穷酸样子?”武言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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