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夷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合格的扮演一个护卫的角色。
不管是知府的胆战心惊,还是襄王的无奈解释,亦或者容王的跳脚怒斥,太子殿下神色平静,似乎并不受任何一方的影响。
最后迟迟而来的是王家的王韶与王道绩,王韶十四五岁的年纪,带着少年人的张扬与肆意,眉眼之间对亲叔叔的憎恶毫不掩饰。
王道绩相比王韶看上去就不像是二十出头的人,面容之上的沧桑无法抹去,那双眼睛如枯井一般毫无波动,看自己的侄子如陌生人。
苏辛夷对那样的眼神很熟悉,因为曾经的她活到最后也是这样的眼神,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带着平靖郡王妃一起去死。
那时候,死并不可怕,对她只是解脱。
现在她从王道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心如死灰,对着人世间毫无留恋的人,这一刻,她心里已经能确定,十有**王道信与王道立兄弟的死与他有很大的干系。
天色一下子阴沉起来,苏辛夷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解经略也有与族人斗争的历程,不同的是解经略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斗志,绝不肯放弃的坚韧,王道绩的眼中再无光亮,唯有死志。
苏辛夷微微有些发呆,眼前忽然投下一片暗影,她抬起头,就对上晏君初关切的眸子。
苏辛夷立刻醒过神,她有些失职了,立刻开口问道:“殿下,有什么事情吗?”
晏君初深深地看了辛夷一眼,然后摇摇头,“我要去审案,杨津也已经赶回,你先去休息吧,在这里安全无虞你不用担心。”
“这怎么行,陛下的旨意是让我护卫殿下……”
“我若是出府便让人通知你如何?”晏君初笑,“你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保护我。”
苏辛夷没想到太子居然知道昨晚上她没怎么睡的事情,她抬头就看到了杨津正在门口站着,想了想就点点头,“那行,殿下要出门一定要告知我。”
“好。”晏君初点点头,“容王这边的宅子,后院没什么人住,你随便挑就是。”
苏辛夷颔首,看着晏君初转身大步离开,院中的人也跟着一起走了,一时间就安静下来。
她确实有点累了,转身往后院走,立刻就有丫头跟上来,苏辛夷就问了她几句住宿的事情,挑了一间距离太子殿下落脚的院子最近的住处。
那丫头是个机灵的,一句话也不问,立刻让人送热水让苏辛夷沐浴。
苏辛夷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等她洗完出来,外有桌子上已经摆了饭菜,香气扑鼻。
她笑了笑,大户人家的丫头就是不一样,这差当的好。
这边的口味偏甜一点点,她吃得也还满意,吃饱喝足之后就去补眠。
落下帐子,翻来覆去的好久才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看见王道绩的眼神的缘故,她就梦到了自己将母亲下葬后的那一天。
她一个人站在廊檐下很久很久,那时候的她形销骨立,仰头望着天空,却一滴泪也没有。
痛到极处,悲伤都变得麻木了。
那样的眼神跟王道绩重合在一起,是那样的相似。
她猛地坐起身来,一身的冷汗,寝衣湿嗒嗒的贴在身上,她微微喘着气,眼睛还有些怔怔的。
下意识的摸向心口,然后又猛地躺回去,闭上眼睛。
王韶看王道绩的眼神,不就是当初自己与商君衍刚回来的时候,商君衍看自己的眼神吗?
何其相似。
苏辛夷明知道自己这辈子很幸福,家人疼爱,手足和睦,但是藏在她心底深处的伤疤依旧是不可碰的。
那些都是一刀一刀在她的血肉上划出来的印记。
起身穿衣,选了一件青色的胡服,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头发用木簪簪住,她的手艺比起连翘真的是差远了,好在勉强还能看。
推开门,外头已经黑透了,屋檐下挂着气死风灯,透着晕黄的光芒,给这夜色也染了几分温暖。
“公子起来了。”
苏辛夷转头看向笑着过来见礼的婢女,便是之前给她引路的那个,她对着他点点头。
“容王殿下吩咐奴婢转达公子,若是公子起身后,便可去书房。”
苏辛夷应了一声,抬脚就顺着游廊前行,定安的房子与京城不一样,京城的游廊叫做抄手游廊,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房子建造得工工整整,游廊就像是人抄着手一样丝衬。
定安的房子更加精致随性,游廊也是随着宅子起伏建造,没有一定的方向与规则,倒也别有滋味。
丫头提着灯笼在前引路,苏辛夷缓步随行,穿过两道月亮门就到了书房。
一踏进书房的院子,就感觉到一片光亮。
婢女提灯到院门前就不再前行,苏辛夷抬脚进了门,就看到杨津正守在书房门外,见到她来了,立刻迎了上来,“六姑娘。”
“杨大人。”苏辛夷挤出一抹笑容。
杨津觉得今晚的六姑娘似乎有点不太对头,他就忙说道:“殿下之前让人去问过,知道姑娘还在休息就没打扰。”
苏辛夷有点不好意思,“这一觉睡得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