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师傅的抱怨,萧寒是能理解的。
换他有这样的徒弟,怕是早就拎出来胖揍一顿了。
而王唯一虽然嘴上骂的狠,实际上并未限制萧寒的行动。
由此可见,王唯一对待自己还是很偏爱的,至少没有像王长卿那样被打成猪头。
茶叶清洗一遍之后,萧寒将第二泡的茶水递到王唯一嘴边。
口中马屁不停:“师傅为天下万民着想,一番举措下来,活人无数,当真是活菩萨。”
“师傅,我们身为医家,自然明白,哪怕大楚有一百个一千个仁和堂,也不能救济这些灾民,所以弟子斗胆求您一件事。”
轻轻将杯中的茶水喝掉,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头一次有了点正经模样的弟子,王唯一心里很是满意。
这家伙年纪轻轻手段狠辣,偏偏心思缜密,不说算无遗策,但是总能有始有终。
自己为他收尾、擦屁股虽然很累,但是也很是惊喜。
“哼,这小子长本事了,居然能把左相李世绩的小女儿勾搭到手,只是如次低声下气求我,想来是没憋着好屁。”
想到此,王唯一没有说话,想要将萧寒晾一晾。
再加上前些日子萧遗晶诬陷徐守春煽动叛变,徐敬中被迫牺牲的小儿子徐守春。
国舅与右相一系,隐约之间也出现了裂痕。
这似乎是一个好机会,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天命府就能像先帝在的时候,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心里虽然满意,但王唯一嘴上却不肯放松,否则这小子怕是要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哼,有屁快放,老子赶时间。”
“好嘞,师傅,我想调动上京城禁军......”
刚喝下一口茶水的王唯一顿时被自己徒弟的话吓了一跳,一口茶水刚进嗓子便喷了出来。
“混账,我们是什么机构,是特务,是人人畏惧的毒蝎。”
“你要说从禁卫军中调些人马,凭借我们的特权也是没问题的,但是大规模调动禁军,是我们能掺和的吗?”
萧寒对于自己师傅的失态并不意外。
但他刚才还没说完,就被王唯一打断了,萧寒只好再给自己师傅续上一杯茶水。
“再说了,你不是有左金吾卫那一千人马吗,以你老丈人和薛怀仁的关系,他不太可能约束你。”
“师傅,这次洪水过后,弟子估计,遭灾人数怕是要超过七万户,总人数达到二十万以上,弟子手下人马着实不够用。”
“哼,这些事情,朝廷诸公会想到了,到时候自有陛下对军队的调令,用不着你操心,真把那些人当成傻子了?”
“师傅,他们不傻,而是太聪明了,一群彻头彻尾的政治流氓,只为自己权势考虑的浑蛋,师傅您看看最近官府所作所为!”
听到自己徒弟的话,王唯一有些默然。
最近常平仓突然放粮了,不过放的粮食大多数进了国舅萧无忌的粮仓。
国舅萧无忌以自己提前放粮为由,将原本发给灾民的粮食截留大半。
用来弥补自己之前的损失,并且还联系附近守军,务必保护好他的粮食。
一番操作下来,之前的损失不仅完全弥补回来,反而还大赚一笔。
至于自己那句“萧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名言,在官府当众斩首一百多名参与抢夺粮仓的灾民之后,也再无人敢提起。
“萧寒,为师一直以为你足够成熟,但是没想到你在政治上还这么天真。”
“有些事情,为师帮不了你,禁军调动之事,除非陛下全力支持,否则很难推行。”
想到新皇楚怀祯,王唯一突然眼睛一亮。
这小子似乎很得新皇看重,面对国舅与右相的压力,皇帝难得坚持由天命府收押徐守春。
并且萧寒还被任命为金吾卫录事参军,简直超出的他们对新皇的认知。
想到此处,王唯一目光炯炯地看向萧寒。
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小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为师,咱们陛下是如何知道你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
“说!你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萧寒心里暗道,这特务头子的敏锐性真是可以,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奇怪之处。
只是萧寒怎么能承认自己认识楚怀祯。
自己当初不仅将这个大胖子打了一顿,还看到这家伙在挖粪坑时,与崔子元、王长卿一起掉了下去。
这等糗事是万万不能对人说的,否则指不定哪天楚怀祯心情不顺,就会拿他撒气。
“哎呀,师傅,您想多了,可能是弟子在救灾过程中印了很多救灾手册,而手册末尾处有弟子的名字,陛下可能通过这些知道了弟子。”
“真是这样?”
“真的不能再真,再说了,长卿师弟可以为我作证。”
想到自己不成器的儿子,王唯一就有些头疼,同时那双握着茶杯的手也有些痒了。
一时间,原本香气扑鼻的香茶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于是王唯一快速起身,披上蓑衣斗笠,快步来到二楼窗前。
双腿一跃,身形便要消失在雨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