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在朱莹身后的朱二用手指戳了戳自家妹妹的背脊,随即压低了声音问道:“莹莹,你都听明白了?难不成妹夫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教你?”
“没有啊!”朱莹微微一挑眉,却没有说明白自己的回答是针对朱二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问题。她回头瞟了一眼身后众人,见一个个人全都满脸苦色,那脸上表情仿佛就写着,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她就不由得莞尔一笑。
“看看其他人那样子,心情就好啦!”包括你们这几头呆头鹅!
再说,反正她又不是来挑刺的,也不是来看看有没有亲近三皇子机会的,也不是谋划其他什么的……纯粹看张寿变着法子折腾这些听课的人,那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吗?
大小姐很会自己找乐子,她是开心了,可更多人却是越来越头昏脑胀,两眼发花。这其中,当这一堂课最终进入尾声,张寿宣布下课时,也不知道多少人长舒一口气,某些原本质疑张寿真才实学的举子在溜之大吉的同时,无不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下次……绝对不来了!
就算要质疑,也得先弄清楚人家到底说的什么,可他们根本就只听懂了那些人话,至于弄懂那些鬼画符似的天书,那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就连曾经受过张寿救命之恩的邹明,他也忍不住心有余悸地揉了揉太阳穴,继而苦着脸说:“真没想到,算学还能用在这些东西上……而且如此艰深繁难,我刚刚就好像在听天书!”
他那两个同伴你眼看我眼,全都觉得英雄所见略同。不只是他们,一旁的宋举人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摇了摇头说:“都说生死是大恐怖,我从前却觉得,成天苦练时文制艺,那才是大恐怖。可现在我终于发现,世间还有算学这等更大的恐怖!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方青差点没被宋举人这言辞给逗得笑出声来。可他一侧头却发现,一旁的杨詹和关秋正在窃窃私语。两人都不是研修算学的人,刚刚也不像叶孟秋那样埋首狂做笔记,可想到张寿一直称赞两人天赋异禀,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杨七公子,小关,你们听懂了吗?”
“废话!”好歹不再骨瘦如柴的杨詹直接翻了个白眼,可随即就悻悻说道,“当然没听懂!”
他说着又补充道:“我这才学了算经多久,怎么可能听得懂这个,连那个官斛怎么算的体积,我都没听懂!倒是小关好像挺有收获的样子,也难怪,他一向就是自学成才的!”
关秋被众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打哈哈笑了一声,这才小声说道:“各种粮食的容重,本来就是当初张大哥叫了我去一块测算的,还记下了数据。他说,这只是一个测试,我那会儿也没想到他会在公开课上拿出来讲……”
这话还没说完,其他人扶额的扶额,叹气的叹气,摇头的摇头,谁能想到,一个木匠学徒出身的小子,竟然是他们中间不但唯一能听懂,而且还早早就参与到张寿这番实验中去的?
几个人和张琛朱莹他们不一样,本来就坐在一大群天文术数的特别人才当中,此时不同于面色苍白落荒而逃的举人们,大多数人都没有退场,前后左右当然有听见他们说话的,当下便有人出声询问。
“敢问这位小公子师承何人,难道也是住在张园的吗?若是方便,将来能否请教一二?”
没想到竟然有人要和自己探讨学术问题,关秋登时目瞪口呆。
足足好一会儿,他才抓了抓脑袋,有些尴尬地说:“我不算读书人,只是个工匠。”
“是啊是啊,只是个工匠,还是被皇上称赞过,亲口说不愧是大匠的工匠。”
一旁的宋举人忍不住吐槽,待见那开口的家伙邀约时满脸诚恳,等听到关秋只是个工匠时,立马就眉头紧皱,虽说没露出不屑,可到底是表露出轻视的表情,可听了自己的话后又面露惊容,他不禁暗自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简直是变脸狂人。
他索性不紧不慢地说:“别说今天张学士那实验了,就是之前张学士做出来的很多东西,也都离不开小关。比方说,什么纺机、织机、座钟、玻璃……”
没等他把话说完,他旁边的方青就重重咳嗽了一声。这下子,宋举人立时醒悟到自己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消息,当即打了个哈哈闭上了嘴。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那是不可能的,刚刚那个请教关秋的人便如获至宝,立时逼问了上来。
“哦,这位关大匠原来便是一手做出那么多巧器的人?为何从前就没听到过他的名字?众所周知,无论织机还是纺车,又或者什么座钟和玻璃之类的,我都只听说是张学士的创举。他这岂不是有欺世盗名之嫌?”
此话一出,宋举人登时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刚刚那炫耀似的变化好像是闯祸了。
然而,还不等他组织语言奋起反击,却听到了关秋那一向显得很憨厚的声音:“这位公子,历来那些某公车,某公锄,某公镰,某公渠之类的,难道真的都是名字中的某公亲自打造的吗?我想不可能吧。无论是水车还是农具,肯定是铁匠木匠按照图纸式样打造的。至于水渠水堤,真正的建造者更是数量庞大的民夫……但是,那又怎样?”
一贯并不喜欢说话的关秋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