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军卒由后方追了上来,刘小五纳了闷,叫住他问:“将军呢?不是应当同你一起?”
那军卒苦着脸:“将军说什么也不听,要从垛口出去呢!”
“去哪儿!?”
“去城门前面了!”那军卒急急忙忙一抱拳:“我赶着去传令,先走了。”
刘小五在后面骂道:“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陆哥去城门前做什么?右翼军原本人数就不多,看时间如今应当已是强弩之末了。之后按照计划,罗县城门一破,待瓦哲部蜂拥而入的时候,城门便要从外关闭严锁。
中军这时候才能调转回来,只牺牲小部分的人便能获得一
场大捷。
可这时候,陆哥去前面干嘛?外面还有熊熊烈火呢,难不成不要命了?!
阮澜看着刘小五脸色大变,开口问道:“小五,有什么不对?”
刘小五听见她说话,惊道:“阮姐,你能说话了?!”
阮澜此刻哪里有空与他解释,急忙说道:“这都是小事,日后再说不迟,如今是怎么了?”
刘小五谨记着陆追同他说的,千万不能将这事儿告诉阮澜。
他也知道陆哥这计谋说出去要被人唾弃不齿,凭什么就要牺牲罗县的百姓性命,凭什么就要牺牲右翼将士?
可他也知道,瓦哲部一直难降,便是占了游人心慈手软的便宜。他们是烧伤抢掠无所顾忌,可游人总是要顾及名声顾及百姓,拖拖拉拉尾大不掉。
若是这次能用这些代价换取之后的和平,换取其他百姓其他将士的平安团圆,换取朝廷连年铺消在战事上面的银子,其实也不是不可取。
只是,他们没有资格去评定谁应当做这盛世的冤魂,而谁又能活下来。
这原本应当是老天的职责,可现在陆哥却……
说他心狠也罢,说他暴戾也罢,都一个人担下来了。
刘小五支支吾吾,说道:“就是……就是现在瓦哲部攻到罗县城门前了,右翼军抵挡不住,陆哥好像冲出去了。”
阮澜脑海里“嗡”的一声,声音颤抖:“冲出去了?”
之前在中原,只觉得战争是离自己远之又远的东西,如今离得近了,才知道秋行山有多苦。那些养大的战马尚不能全身而返,激战的时候连马群的嘶鸣声都听得心惊胆战,更何况是人呢?
阮澜咬着牙,拉了拉刘小五的胳膊:“小五,咱们回去吧。”
“啊?”
阮澜劝道:“我知道你担心他,我也担心他,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了的。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快走便是。”
刘小五犹豫,他方才突然明白了陆哥的想法。
陆哥他不仅仅是为了保护阮澜,也是为了保护她心里的干净。他冲出去不仅仅是为了护着阮澜能离开,而是为了保护那些她重视着的孩子们,那一间小屋里的孩子们。
他要给阮澜的不仅仅是生命,甚至连她细枝末节的喜怒哀乐都考虑到了,他不忍让她难过。
可是,就是这样的陆追,他考虑过自己吗?
倘若他死了,阮澜仍能开心吗?
陆追不知道,因为他有一刹那的害怕,他怕这些年自己做的事情落到她的耳朵里,他怕她不能接受,怕她讨厌自己。
刘小五吞了下口水,点了点头:“咱们回去。”
城门外是兵荒马乱,因着陆追出现重新结阵的右翼军,烈火灼灼,逼着瓦哲向前猛冲。五万瓦哲对三千右翼军,都是死战。
阵型被一次次的冲垮,陆追一次次的调令。他需得再坚持住,甚至不坚持也没办法,只要有他在外,城门便不会被打开,罗县便是安全的,连着那些她珍视的爱惜的人也是安全的。
无边地狱,只要自己闯就够了。
阮澜端坐在城门后面,她要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她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如今能给她一点安慰的便是原主的那段话了。
她还有好多磨难没走,她还有人要报恩,她不会死在这里,阿追也不会死在这里。
罗县不会破。
可她又知道,因为自己的到来,很多事情已经偏离了原主的轨迹。
但她不敢想。
刘小五站在她一旁,小声说道:“陆哥这些年,真的很苦。阮姐你当年去了哪儿?”
城门被猛地撞击了一下,阮澜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只是须臾,她从那逼仄的缝隙当中看见了陆追的身影,他身上都是血,说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门被滚来的巨石猛撞,他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两人目光交汇,城门又轰然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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