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检查完伤兵,派一名中校带着十个人, 亲自把失去比赛资格的重伤员护送回星舰。星球上随时存在着危险, 重伤后万一遇上出没的虫族或是温度骤变身体承受不了,很容易发生危险。
格巴顿带着黑子和一队人今夜出去巡逻了, 其余士兵休息的休息, 还有的默默喝着营养液补充体力。幺崽儿不知从哪儿又叼来了一朵小蓝花,献宝似的吐在蓝斯手心, 摇晃着毛绒绒的大尾巴。
蓝斯已经习惯了每日一收花, 摸了摸它的脑袋, 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一动,把花插进了幺崽儿头顶。
雪白的毛发间, 一朵淡色的小蓝花典雅而温柔。配上清澈的杏眼和总是唇角上扬的笑脸, 蓝斯眸光柔化下来, 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幺崽儿扑到他身上,在他脸上舔了舔。蓝斯没怎么用力地推了推它, 轻声道:“好了阿波罗, 快睡觉。”
他们也没有特殊的待遇,只是在一个稍微僻静一点的角落里, 垫了些软草, 就这么铺上睡袋钻了进去。
幺崽儿前半夜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睡袋中, 忽然睁开了眼睛, 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低低呜”了两声, 害怕地夹着尾巴,从睡袋中爬了出来。
外面的夜寂黑一片,蕴藏着即将到来的不平静。它瞅了瞅躺在身边的蓝斯,刚想拿头去拱他,忽地又顿住了。
它想到了自己偷偷跑去看九哥哥化形,结果被雷劈到了这里,它绝对不要蓝斯遭遇什么意外。
星球上没有云层,然而就在此时,外面的空中仿佛凝结了一片黑雾,愈来愈压低,氧气仿佛更稀薄了一些。
幺崽儿绕过蓝斯和睡在外面的士兵,值夜的看见它想拦又不敢动手,只得呆呆望着它就这么跑出了洞穴。
幺崽儿快速奔跑了起来,它从小生长在深山当中,最适应崎岖的山路,灵巧地越过低矮的树丛,穿越森林,来到了宽广的河流边。
河水中的冰已经融化,可以清晰映照出毛绒绒的身影。天上黑雾又低了几分,仿佛近在咫尺,原本就黑的夜晚,现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幺崽儿遵循本能,团成一团蜷缩在地上,身子犹豫害怕微微发着抖,等在着雷击下来的那一刻。
这是每一位妖修在化形前都要经历的一刻,它曾经跟九哥哥讨论过度雷劫到底疼不疼,九哥用爪子挠着脖子上的毛信誓旦旦对它保证道,等自己先度过了,再告诉它感受,如果实在太疼就不让它化形了罢,就保持这种毛绒绒的形态,它们全家都喜欢。
九哥真的在它前面化形了,但却没来得及告诉它,究竟疼不疼。
幺崽儿“嗷呜呜”地低嚎着,无助又委屈,努力想把脑袋全都藏进肚皮下面。
黑雾缓缓地,袭近河边圆滚滚的一个白毛团,无声无息将它包裹住。
幺崽儿感受到了体内的变化,内丹灼热的厉害,仿佛有什么在呼之欲出。
内脏撕裂般的痛苦令它几乎一瞬间抽搐过去,伴随着骨骼的粉碎又不断的重组,一次比一次强烈难忍。
它的脑子中混沌一片,走马灯似的闪过许多画面,大山、丛林、早逝的母亲、大姐姐、九哥……还有白大褂、格巴顿、黑子、莫莉……
闪到最后,不知是谁出现的那一刻,金光顿开,从混沌当中劈开了一条线。幺崽儿浑身一震,渐渐的,重新感知到了自己躯体的存在……
当身上的痛楚渐渐减淡,意识逐渐回归的时候,幺崽儿轻颤着睁开了眼睑,发现自己还倒在草地上,周围全是漆黑的,他用力眨了眨眼,又拿爪子揉了揉……嗯?
没有毛绒绒的触感,粉嫩的肉垫分开,变成了细细的骨节分明的指节。
他想抓抓毛,却摸到光溜溜滑叽叽的一片软肉。
幺崽儿:“?”
等到周围的黑雾渐渐散去,视线才清晰了起来,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清瘦的身体,有胳膊、也有腿。皮肤如雪一般白嫩细腻,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柔光,他愣了下,就像是刚出生的小鹿,试探性地想要用腿站立起来,摇摇晃晃的。
突然离地面那么高的高度,让他惊慌地又蹲了下去,最后慢慢地,仍用爬的,来到了河边。
水面上,一个少年的面孔出现在了那里,和幺崽儿对望,柔顺的雪白长发如瀑布般垂在身侧,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杏眼依旧湿漉漉的,里面闪现出紧张与好奇。
天雷没有来,因为这里没有云层,却用另一种方法,让他成功化了形。
夜晚的风十分寒冷,幺崽儿抖了一下。他的身上没有衣服,忽然间怀念起了自己厚实的软毛毛。
“滴!滴滴滴——”四周忽然突兀地响起了一连串的响声。幺崽儿吓了一跳,“噗通”一下倒进草丛中,装作自己还是一只小毛团,可以藏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那声音是从自己原来戴的项圈上传来的,项圈在化形时掉了。他赶紧在草丛中翻了翻,把它捡了起来。
上面的定位系统在闪着光,并且闪的频率越来越快、红光越来越亮、声音也越来越响。他似乎可以想象出,另一端的蓝斯,正在离他越来越近……
这让他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