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强撑着身子,稍微直起来一些。
她的鼻子微微耸动了两下,眉头紧皱,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张开了眼睛。
婠婠后退了半步,陆饶扶住了她的腰。
“吓到了?”女人的声音依旧沙哑,配上她的眼睛,甚至算得上可怕。
她身边的孩子却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上前握着娘情的手。
陆饶拍拍婠婠的后背,平复她心中的恐惧。
那称不上是眼睛,更应该说是两个血洞,一片血红,本该是眼珠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你们是妖吧。”女人咳嗽了两声问道。
“这孩子,偷了你们的钱袋?”她伸出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握着了孩子的小手,强硬的说道:“道歉!”
那小孩也没有叫喊这疼,马上转身向着他们这边,他还跪着,就那么一下一下磕头,说着对不起。
“起来,快起来。”婠婠哪里受过这么大的礼,想上前扶孩子起来,就看到那女人又拉扯了孩子一下。
“去把人家的钱袋还了。”
“娘!”孩子的脸上是不愿的,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这是他娘的救命钱呀。
“去!”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孩子站起来,泪流满面,将钱袋递给了婠婠。
“这......”陆饶看着一脸不知所措,望向自己的小姑娘,接过钱袋,又放回了女子身边的桌子上。
“既是同胞,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难,我们没有其他能做的,这钱,你就收下吧。”
那男孩听了这话,满脸惊喜的看着他们,哪知他告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女人打断。
“我们不能要,你们拿走吧,我这条命,是迟早的事情了,可这孩子不一样,他还小,今日你们给他,他会觉得人人都有必要可怜弱者,本就不再有娘教了,若是再有这样的想法,我的孩子就毁了.....”
她的眼眶里空无一物,但是婠婠却无端看出了哀伤。
“小弟弟!”她擦了擦眼泪,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男孩。
朝着小孩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妇人。
“姐姐,你搞错了!她没有偷我们的。”她的眼中含泪,却声调欢快。
她的嘴巴张张合合欲说什么,但是似乎想不出来。
“大姐,这是我们给他的定金。”陆饶也过来,微微蹲下。
陆饶看着婠婠眼睛里惊喜期待的看着他,意思就是你继续说。
“我想寻一个人,这人间茫茫,找一个人何其难,便想了个办法,这些孩子们整日游街串巷的走动,我想着,他们替我找,肯定会更快一点。”陆饶这话说完,婠婠的手不由自主捏上了他的手臂,还不住的点头。
“对对,就是这样。”
“娘~”那孩子眼睛里怀着感恩,看向了身边不做声的女子,用膝盖顶着,去桌子上端起了药,递到女子跟前。
“娘。喝药了,娘!”他脸上恳求的表情,是婠婠第一次见,带着紧张,带着希翼,带着害怕。
女子终于转过了头,顺着孩子的力道喝下了药。
她的脸上写满了愁绪,陆饶将身边的婠婠拉了起来,揽着人到了门口。
“咳咳咳咳,谢谢。”
“谢谢。”这是母子二人说的。
“不用谢。”婠婠佯装无事回答,只有陆饶看清了,她眼睛里氤氲着的泪水,似乎再多待一秒,就会落下一般。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身边的小姑娘沉默了,陆饶被她拉着衣袖,引着人向前走。
“你说,她怎么会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婠婠有些不理解,“还不愿意喝那小孩子给她带回去的药,那孩子对她那么好,她却不想活了,我又气又难过。”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疑惑,陆饶却听明白她的意思。
“不愿意喝药,并不是不爱她的孩子,只是因为太爱了。”
“嗯?”婠婠不太懂。
“因为她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离开的,所以她只是在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教她的孩子罢了。”
“用自己唯一能拿出的生命为代价,来告诉她的孩子,偷盗可耻,不能以此为生。”
婠婠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句让陆饶啼笑皆非的话。
“哎,这就是爱吧。”
老气横秋,带着看破人生的无奈,陆饶点了点她的脑门,知道她心里一知半解,但也没有再多说,而是跟着她说道:“是呀,父母之于孩子的爱。”
当天晚上,客栈二楼的窗前,陆饶盘坐在那里潜心修炼,膝头盘着一条赤红通透的小蛇。
天上的月依旧清朗。
“还不睡嘛?”陆饶抚着蛇头,,伸出手指,一寸一寸轻触着。
“不想睡,想不通。”婠绾想不通很多事情,想不通为什么一只妖会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想不通原来人世界的亲情是这样的,做惯了肆意妄为的妖,有时对人类情感的脑回路不能很理解。
“如果想不通,明天可以去问问她。”陆饶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咱们不是委托那孩子办事儿嘛,你明天可以去他们家走走。”
“可以吗?”婠婠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