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九,宜祭祀。京城南郊香火极盛的南鸣寺里,余简扶着奶奶,顺着人流往里进。
静候在一旁的高僧双手合十施礼,将一众善男信女引进不染尘埃的寺庙中烧香祈福。
“奶奶,其实不必来的。”余简微微喘气,拐了个弯,来到人稍微少一点的拐角处。
余奶奶拍拍她的手背,目光却盯着前方燃烧着佛香的大鼎,虔诚地说:“来拜拜佛,给你和余圆求个平安。”孙子孙女几乎同时伤了身体,冥冥之中也是在暗示。
自从老头子过世后,余奶奶就开始信佛了,有时候对于老人来说,这可能是一种不一样的寄托吧。
“等会到了大殿里,你也磕个头,心诚则灵。”
余简叹了口气,只能答应下来。
等轮到他们的时候,大殿里反倒没了多少人。余简安安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大佛法相,举着香叩首三下后起身,把冒着红星火苗的细香插入面前的黑色香炉鼎中。
再回头,余奶奶已经没了踪迹。她有些着急,小声地呼唤:“奶奶?”顺着礼佛的路线往后头找去。
后面是求签的寺庙庭院,伫立着棵大树,枝叶茂密,上面系着一条条的红色绸缎,上面绑着信徒的心愿。而余奶奶,就在这树下,坐在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和尚跟前,不知在说些什么。
“奶奶!”余简疾步到她身边,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有些埋怨,“不要乱跑,人多。”
余奶奶笑着看了她一眼:“知道了。”又继续跟老和尚说话,话语间大约是想求个平安符什么的。
老和尚问她给谁求的,余奶奶指了指身后的孙女,又加了句:“还有一个小孙子。”
老和尚抬头,看向刚跑过来的女孩。此刻的余简正好抬头看了一眼荡到头顶的红绸绳,隐约辨认了几个字。正巧转脸的时候,跟老和尚对上了视线。
双方皆是一怔。
那双眼睛,清明又深邃,浩瀚又宏大。一眼望去,好似进入了不知名的领域中,身边均是汪洋的海水。
余简愣了好久才堪堪回神,对着老和尚行了个礼,却不自觉地用上了还在唐朝时的礼数。
老和尚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老长的胡须,淡淡地点了点头。
下山的路上,余简还在回味着老和尚对她的批语:“业果无报,唯守本心。”
她并不是很明白,想仔细问的时候,老和尚的休息牌露了出来,斋饭时间到了。
余奶奶倒是对南鸣寺很是熟悉:“山下有家专门做素斋的店,去尝尝?听说是寺里的和尚还俗出来开的。”
和尚还能还俗?余简疑惑地看着奶奶。余奶奶又笑了笑:“大约是觉得美食难耐,佛祖不留吧……”倒是存了些开玩笑的心思。
南鸣寺只有这一家素斋馆,算是打上了官方的标签,排队的人很多,余简提前拿了菜单,没有选择,只有套餐,索性价格算是亲民。
小菜两道、汤一例、主食一碗、水果一份,普通人也能吃饱了。余简点了两份不一样的,打算多尝些不同的菜式。
菜上得很快,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整整齐齐地放满了一个托盘。余简看去,红红绿绿的琳琅满目。
“这八宝素菜真是好吃,为了这一口,每个月我都得来两回。”有其他香客赞叹。
“谁说不是呢,这素炒粉的味道可不比五星级酒店的差。也就是大师不愿意离开这南鸣寺,不然开在城里肯定能赚大钱。”
八宝素菜是以各种菇类为主,炒过后又加了菌菇高汤炖煮,最后淋上芡汁,一口咬下去,菇子肥厚多汁,就跟吃肉没啥区别。
再看那素炒粉,用得是蕨菜做的粉条,开水煮熟后放入凉水中冰镇,拌上些时令蔬菜,用着热油一浇,葱花和辣椒的味道浓烈,酸酸辣辣的特别开胃。
但是余简最喜欢的还是藕片。莲藕切薄片,泡水去除了淀粉,沸水里断生又过凉水。加入同样切得薄薄的梨片和煮熟的莲子百合,再用莳萝和柠檬皮调味,一口下去,甜甜脆脆,这夏日里的暑气瞬间消弭了。
余奶奶牙口不好,对着鲜香可口的八宝素菜倒是情有独钟。余简一人默默地吃完了一整碟的藕片,觉得真是不虚此行。
临行的时候,她再次眺望了一眼山顶的南鸣山。烟云缭绕间,有洪亮的钟声响起,让人心生敬畏。
……
有因必有果,作恶之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京城看守所里,西村小和子颓废地靠在冰冷的墙壁,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脸上素净得毫无血色。她已经被关在这里好久了,起初还会叫嚣吵闹,她是霓虹国人,华夏没有权利拘留她,她要求遣送被遣送回国。
大使馆的人也来了多次,但皆被华夏警方拒之门外。她让佐藤联系家族来救她,可佐藤告诉她,西村家自顾不暇,族长更是对她这个害群之马深恶痛绝,连她的老师也不接电话。
曾经高高在上的霓虹国茶点女王,如今跟条丧家犬一般瘫倒在监狱里。
她败了。一败涂地。
“3075号,有人探视。”外面喊了一句,紧接着有人进来开门,她浑浑噩噩地跟着走出去。
“西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