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以贤妻良母形象示人的楚佳相比,颜真仿佛一把利刃,安雅这个小辈一走,她愈发的女王气扬全开,气势凌厉逼人:
凌远志,当年你一走之后了无音讯,就说明你已经放弃我和彦山了。
现在你还有什么脸以彦山的父亲自居,来决定他性命攸关的大事?
彦山宁愿不进你的家门,不受你的承认,也要找安雅当对象,就表明他已经非常明确把安雅作为他未来的妻子了。
在他的心里,安雅的地位远比你要重要得多。趁着他还在昏迷不醒,拿身份来压安雅,这种卑鄙恶心的事,也真亏你做得出来!
颜真尖锐的话,让凌东方从刚才的恍惚中醒回神来,低头苦笑了起来:
颜真,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性格鲜明......
当年性格鲜明、敢爱敢恨的大小姐,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异性的目光,而进入了婚姻,这种个性却成了夫妻生活中的刺......
时过境迁,凌东方现在回想起来,依旧不免有几分唏嘘:你这样......太张扬了,日子过久了,就不会兜人喜欢的。
凌远志,你以为女人都是围着男人转,为了男人活吗?
算了,你一向固执,我这一趟过来本也没想到会遇上你,我没必要跟你谈这些。
颜真怜悯地扫了楚佳一眼,转头看向赵斌和张航,两位教授,请问同意书和承诺书有模板吗?还是我就这么写就行?
见颜真跟两位教授说话,不肯再理会自己,凌东方心底猛然生出一种被忽视的愤怒,转脸对上梅文钊轻蔑的冷笑,一下子没忍住讥诮了一句:
梅文钊,恭喜你,独身这么多年,你还终于守到人了!不过可惜了,现在你这把年纪了,想要个后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梅文钊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人在这世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没有后代又有什么关系?
何况彦山和安雅就是我的子侄辈,以后我到了那一天,身后事自然有他们帮忙操办。
凌东方被对方一个硬钉子顶了回来,哽得胸口疼,本来还想多说几句,颜真恰好跟赵斌和张航谈论到他这里:
......我是凌彦山的母亲,我有权做这样的决定。至于彦山的父亲——
两位教授你们也看到了,他已经重新组成了家庭,而且他还另外有个儿子。
如果有什么纠纷,那也会是我和他之间的官司,不会牵扯到医院和医生这边的。
这倒是,同意书也好,承诺书也好,只要病人的一位家属签字就够了,从来也没说过要病人的全部家属签字。
赵斌和张航很快就答应了下来:行,那就照颜女士你说的吧......
颜真现在是彻底无视他了!凌东方气得脸色胀红,转身拂袖就走,楚佳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出门口没几步,一位护士就急匆匆地冲进了办公室:
张教授,赵教授,刚转来的那位凌同志开始发烧了,温度升得有些快!
糟糕,这是开始恶化了!赵斌低呼了一声,和张航两人急忙往重症监护室飞奔;颜真和梅文钊也紧跟而去。
凌东方下意识地跟着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转头看了看立在原地的妻子,一咬牙重新走了回来:
走,反正这里不肯要我插手,我们回家!
楚佳温淑地点了点头,挽着凌东方的手臂向外走去,心头略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能阻止安雅用药,但是她那药还得在实验室现制,而现在凌彦山已经开始发烧了。
这个时候突然发烧,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很有可能是炎症引起了病毒性脓血症。
药物和凌彦山体内的病毒就像在拉锯战一样,中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说不定他的第二个器官也会跟着出现功能衰竭......
兵败,如山倒啊!
重症监护室外,梅文钊扶着刚从里面出来、泪痕未干的颜真在走廊的条椅上坐下:
小真,你别担心,我现在就给安雅打电话,催她快点把药制出来!
颜真压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文钊,不用催。小安那姑娘不会耽搁时间的。
制出药品是需要时间的,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急,我们不要再给她压力了,她会很快的,会来得及的......
京大药学院实验楼下,陈俊杰嘎吱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安雅打开安全带,一手继续拿着因为连续通话已经打得发烫的大哥大,跳下车就往实验楼上跑:
......对,师兄你做得很好,到这一步了你先等等,我已经在楼下了,马上就上来!
她还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打电话给曾士诚了,让他按自己的指令立即开始执行制药基础步骤,这样能节省一切可以节省的时间。
宋秋妹这回没有急着跟上,而是大喘了一口气,才白着脸从车上下来:
小陈,你这一路红灯闯的......我现在腿都还是软的......
陈俊杰直到这个时候才觉出后怕,用力把掌心里攥出的那一把冷汗往裤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