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只好先下手为强。”
她攥紧了李寻欢的左手腕,清晰浮现的“月老红”色如鲜血。
小李探花满目怔然。
关于南疆毒女的江湖传言,他听了太多,可偌大一个中原武林,也再没有人能像他一样亲近沈素。在李寻欢眼里,所谓“毒女”是一个有些骄纵,有些任性,说到底只是稚气未脱的小姑娘。
他对这个小姑娘推心置腹,也从不觉得她会伤害自己。
事实上,沈素也确实没有伤害他。
她只是把红线绑在他的左手,告诉他:“李寻欢,你逃不掉了。”
“我原本还不确定是不是喜欢你,暗自琢磨了好些日子。可那一天,你那样欺负我,逼迫我,我气过了,还是眼巴巴跑去兴云庄看你的心上人……”
小姑娘甚至是用着恍然大悟的语气:“我就懂得了。”
懂得了什么?
懂的是李寻欢之所以能从她手中拿到解药,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沈素对他和对旁人不同——换成别人,别说只是轻飘飘一句求饶,就是给她磕响头磕上三千个,南疆毒女也未必会高抬贵手。
沈素目光定定地凝视着他:“探花郎,你自己也该清楚。”
他到底是用什么逼退了她,经此一事,李寻欢自己不可能毫无所觉。
小李探花仿佛被滚油泼中了一般,突然从沈素手中挣脱。
他不是未经情场的毛头小子。
早些年金榜题名的时候,同科士子接连摆宴欢庆,其中不乏与他交好投缘者,李寻欢便也去了。有的士子家财丰厚,请了美貌淸倌儿到家中伴宴,有的便更直接些,索性把宴席摆去了青楼。
那时的李寻欢尚且年少,因未能如父兄所愿高中状元,心下郁郁,他也曾酒醉抚琴,乘兴题诗,身边是翩翩起舞的花魁娘子,眼波流转间都是对他这个探花郎的脉脉情意。
他知道何为风情万种,也在林诗音那里尝尽了两情相悦的甜蜜,受够了挚爱分离的苦楚。
但这些通通不能按在沈素身上。
李寻欢自认与她忘年相交,她这样年轻,这样鲜活,衬得他这个伤病交加的小李飞刀愈发灰败,也愈发让人舍不得磨损她的棱角。李寻欢竭尽全力地教导沈素,带着她,扶着她,是希望能帮沈素走得更平顺些,希望她在注定风光无限的前路上能少些坎坷,少些磨难。
更何况沈素陪着他同生共死,情义本就非同一般。不管小姑娘如何玩闹,如何靠近,即便是不着调到“爹”啊“女儿”啊地乱喊一通,李寻欢也只觉无奈,起不了一点抗拒的念头。
若非沈素突然坦露心声,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与沈素已经有多亲密。
他更加不知道,如沈素这样的姑娘,不动情则已,一旦认准了一个人,便是至死不悔,绝不回头。
“……小李飞刀。”
金钱帮内,高坐主位的上官金虹似乎神情无异,他看着李寻欢,半晌,竟是赞扬道:“你用了一步好棋。”
李寻欢皱起眉头。
上官金虹轻轻抚过自己的子母龙凤环,他本该与李寻欢决一死战,却始终坐着不动:“我早知南疆毒术奥妙,所以她说是替母报恩,欠我一命,我虽然看她年纪小小,来日未必能派上什么用场,却还是向她要了一个承诺,以备不时之需。”
李寻欢突然明白他说的是谁。
“沈素来过?”
面临决战都丝毫不惧的小李飞刀突然变了脸色,下意识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小姑娘的影子,他的眼眸只一瞬便沉如千钧:“她如何了?”
明明他已经想办法逼走了沈素。
李寻欢对她一向温和。
哪怕是在沈素种下红线蛊的时候,他都没有当真对她发火,反而是主动避让了好些天,不再见她,直到强压下满心的混乱,这才能深吸一口气,在沈素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走出房门。
李寻欢甚至是苦笑着劝说过,说自己比她年长,除了不值一钱的虚名,就只有一身的沧桑和疲倦,想来寿数不久,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喜欢?
但沈素才不管这些。
先说出口的人明明是她,可率先抛之脑后的人好像也是她,沈素从此绝口不提这件事,反倒让李寻欢越发无所适从。
躲着她不对,若无其事继续相处也不对,说出来不对,隐而不发就此揭过也不对……
总之哪里都不对。
李寻欢鲜少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刻。
铁传甲在旁边看着,始终欲言又止,后来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公子何必自欺欺人?若是当真无意,借此分道扬镳就是了,怎么会如此苦恼?若是有意,公子就应当……”
“不要说了。”
小李探花却没有听完,低垂的眉眼间,是忠仆也看不懂的黯然失色。
他和沈素如同身陷一场拉锯战,谁也不肯退,却又谁也不能进,僵持在一个似远似近的界点,看着对方堡垒坚固,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彻底攻破。
直到李寻欢定下与上官金虹的约战。
他以为自己把这件事藏得很好——至少是瞒住了沈素,他一切如旧,只是突然和沈素比试了一场。
两个人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