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奴才们也没听说过啊,本以为苏公公是父母双亡呢。可听萧二格说,这回来的就有苏公公的母亲。好像是因为当初发生了什么误会,以为苏公公没能熬过净身,不久又举家迁回了祖籍,这才二十几年没有联系。”
四阿哥面露恍惑,呆坐了片刻,放下茶碗道,“你让小英子带一百两银子去,就说是本王赏的。”
“嗻——”张起麟刚要俯身。
“等一下!”四阿哥摆了摆手,“还是先不要了,免得吓到人家。等一等,等苏培盛回来再说。”
“是,”张起麟偷瞄了一眼四阿哥,俯身退下。
胡同茶馆
萧二格把苏伟引进最里头的包厢前,刚一推开门,一声哀嚎就惊得苏伟连退三步。
“娘的小二啊,”年过半百的老太太王氏连人都没看清就扑了过来,萧二格连忙挡在苏伟身前,把人架开。
“我说老太太,咱们得先把人认清楚再说,”萧二格扶住苏伟,苏伟这才有功夫看清包厢里的人。
长相淳朴的青年男子,应该就是苏伟的“三弟”了,虽然年纪比苏伟小,但皮肤黝黑,身材粗壮,粘上胡子,说是苏伟他爹也有人信。
头上别着素银簪子的“弟妹”乔氏,抱着个直蹬腿的半大男孩子,冲苏伟羞涩一笑。只可惜,那副把苏伟从上打量到下的眼神,实在是过分贪婪了。苏伟不用支起耳朵,都能听见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倒是这个一直抹眼睛的老太太王氏,苏伟还一时看不太透。这几个人的装束虽然朴素,但远远够不上穷酸,衣服够厚实,外衬也没打什么补丁,老太太的手腕上,还带着只成色不错的玉镯子,在乡里乡间应该也是大户人家了。
心底有了底儿,苏伟也镇定了下来,缓步走进包厢,在靠窗的茶座坐了下来,“我进宫已经二十六年了,幼时的事儿都记不大清了。”
“是,你进宫那年才八岁,”王氏挨着苏伟坐了,从一旁的包袱里掏出两件打补丁的小衣裳,还有一张破破烂烂的弹弓,“当初家里穷,你父亲又重病,你那时候虽然人小,但特别孝顺。隔壁村有个在净身厂做师傅的,你就非要跟人家走,口口声声说换了银子给爹治病。娘一开始是咬死了口不准的,可后来看你们兄弟几个,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娘就想,与其在家活活饿死,倒不如跟人家走了,进了宫,好歹能吃上几顿像样的。可谁知——”
老太太捂着帕子呜咽出声,苏家老三也红着眼眶,拍抚着自家老娘的背。
苏伟靠在椅背上,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地起,人都说血缘是世间最奇妙的东西,可为啥他这幅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
王氏哭了半晌才长出了口气,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过那两件小衣服,苏伟这时才微微察觉到了一点暖意。
“等我们听说了你的消息,你爹一口气没上来,当晚就——”王氏捏着帕子摇了摇头,“娘勉强撑着给你爹料理了后事,又求着邻居借了板车去乱葬岗上找你。可是,可是,娘找了一天一夜,就只找到了一身带血的衣裳。当时,娘真是不想活了……”
“娘,”苏家老三低着头,一下一下拍着老太太的背。
苏伟微微皱了皱眉,虽然这个故事,有五分真五分假,但是二十六年前,一个八岁孩子的娘,也不过是个刚出三十的年轻妇人,接连丧夫丧子,身边又没亲人照顾,想必也是十分艰难的。
王氏缓了口气,抱过满地乱跑的小孙子,继续道,“后来,娘给你和你爹立了牌位,就带着一家人回了河北老家。这些年来,靠着家里的几亩薄田,总算渐渐把日子过了起来。可是,一想到你和你爹,娘这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疼。好在老天有眼,让你大哥碰上个在京里办事的老乡,听说了你的消息,娘连地里的收成都顾不得了,连夜就往京里赶。”
“可不是,”一直插不上话的乔氏,总算逮到机会开口,“俺们家这口子平日也总念着二哥,说当初要没有二哥,咱们家连老家都回不了。这回听了二哥的消息,借了马车就往京里赶,一天一夜连口水没顾上喝。”
苏伟眨了眨眼睛,并没答话。
王氏瞥了儿媳妇一眼,拉着小儿子的手,转过头道,“你三弟,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了,当初你走的时候,你三弟才六岁,你小妹妹还在襁褓里呢。”
敢情他还有个妹妹?苏伟挑了挑眉。
“这是你三弟家的石头,”王氏拍了拍怀里的小孙子,男孩儿长得浓眉大眼,细看起来倒和苏伟有几分相像,“你们兄弟三个的大名,是培文、培盛、培武,都是你爹中了秀才之后取的。只可惜,在京里熬了那么些年,你爹到死,都还是个穷秀才,否则——”
王氏说着又红了眼眶,乔氏连忙插嘴道,“娘,如今一家团聚了是好事儿啊,您当心别哭坏了眼睛。”
“是,是,”王氏连忙擦了擦眼角,殷切的目光瞅着苏伟道,“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在宫里,一定受了不少的苦。”
“还好,还好,”苏伟不着声色地往后靠了靠,“我家主子待人宽和,对我也不错。”
“唉,你不说娘也知道,”王氏一脸心疼,“这伺候人的活儿哪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