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地方。
此时灯火阑珊,游船如织,船上娇娘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可陆安荀无心欣赏。
对面,杜文卿喝了许多酒,像是有心赔罪似的,他一杯一杯地喝,满面通红。
“是我对不起陆兄。”杜文卿道:“翰林院士一职没人比陆兄更能胜任,可我......我没别的法子。”
“我若不如此,只能黯然离京。我母亲已经年过五十,只我一子实在不易,我不能让她老人家失望。”
“当然,我也不是非要留京,可我还想娶苏泠。遇到她之后,我变得贪心了,功名想要,佳人也想要。”
“我要建功立业,要出人头地,要升官加爵,要配得上她。”
他说得激动,眼里布满血丝,还有些湿润的东西。
“陆兄,我觉得自己可耻!我用不正当手段夺了你的东西。你若想打我、骂我,我皆无怨言。”
陆安荀没说话,视线落在幽幽汴河上。
过了会,杜文卿突然起身扯住陆安荀的手:“陆兄,不若你打我一顿,让我好受些。”
陆安荀抽回胳膊:“杜兄醉了。”
“我没醉!”杜文卿去寻酒壶,拿过一瓶摇了摇发现是空的,转头喊:“小二,再来一壶。”
小二殷勤跑上楼来:“客官要什么酒?”
陆安荀挥退:“下去吧,不必了。”
“拿酒来!听见没有!”杜文卿大喊。
陆安荀将杜文卿摁住:“别喝了,我送你回客栈。”
杜文卿摇头:“我没醉,我要向陆兄赔罪。”
“陆兄,”他起身扶着桌子:“你可愿原谅我?我们以后......还是不是好友?”
陆安荀没回他。
他觉得今晚空气格外闷,闷得连心情也是烦躁的。
“回吧。”他放开杜文卿,结果杜文卿哗啦跌坐下去,然后趴在桌上嘟哝两句睡着了。
苏绾找过来的时候,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陆安荀坐在栏杆旁,目光平静地落在杜文卿身上,随后又似有所感抬眼朝她看来。
“陆安荀,”苏绾问:“你喝了多少?”
陆安荀脸颊绯红,神色迷离。
“苏绾。”他喊。
苏绾走过去,就听他说:“苏绾,我们回去吧。”
“好。”
他情绪些许低落,苏绾原本一肚子话却突然不知该怎么说了。
她吩咐陆安荀的小厮把杜文卿送回客栈,然后又让小二送一碗醒酒汤来。
待陆安荀喝过醒酒汤,苏绾扶他下楼:“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没坐马车,也没骑马,只缓慢安静地走在夜深寂寥的巷子里。
少年有些沉默。
月色清冷地照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狭长。
“陆安荀,”苏绾忍了忍,悄悄牵起他的手:“你别难过啊。”
陆安荀停下,垂眸看了眼两人掌心交握。
然后也握紧她的。
“我不难过......”他说:“只是遗憾。”
彼时苏绾以为他遗憾错失翰林院,后来才明白,重情重义的陆安荀遗憾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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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万举子科考,数百进士角逐,入翰林院点翰林是天下学子的梦想。而这么个万众瞩目的位置,并没归此前呼声最高的状元郎陆安荀和探花郎周秀,反倒是进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子弟囊中。
杜文卿被点翰林,人人感到意外,但得知杜文卿经常出入季家后,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有如此靠山,杜文卿往后可算是踏上了一条青云路。
这件事的主角分明是杜文卿,而众人却将目光移到陆安荀身上。原因无他,杜文卿和陆安荀交情甚笃,如今本该陆安荀的官职却被杜文卿夺了去,大家都在看陆安荀有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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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荀没什么反应。
洗秋院里,他躺在苏绾的摇椅上啃鸡爪。
“怎么样?”苏绾问:“味道还不错吧?”
陆安荀点头:“确实不错,凉而不寒,酸而不涩,还很有嚼劲。关键是这骨头剔得干净利索,居然能保持其形状不变。”
“苏绾......”陆安荀说:“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手艺。”
“那当然。”苏绾说:“别说剔鸡脚鸭脚,哪天惹我不高兴,我还能剔人脚。”
“......”
陆安荀优哉游哉的腿赶忙放下来,老老实实摆在椅子下。
“陆安荀,”苏绾又拿了个鸡爪给他:“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陆安荀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好的吧。”
“好的就是,我接下来要去任职了。”
“去哪?”
“泗州临淮郡。”
苏绾眼睛一亮:“当郡官?”
陆安荀:“下面的一个县,当县官。”
苏绾立即坐起身:“为何?我听说临淮一带地广人稀、常年天灾,依你的条件,即便入不了翰林院也不至于去山穷水恶之地吧?”
陆安荀叹气,故作忧愁:“正是因为我一表人才,能力出众,所以朝廷安排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