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子,哪怕窗外再是阳光明媚,也照不进屋里头半分。
崔秀菊坐在没有阳光照进来的阴影中,喃喃道:“梅花姐,我听说咱南边那条河里淹死过人,你说我要是跳进去,也淹死在里头的话,是不是下辈子也能投胎去个好人家,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个人都不算……”
“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姐今天找你来的目的就是想帮你也帮我自己摆脱眼前的日子!”
“梅花姐,你这是……啥意思?”
见崔秀菊仍对自己的话有所反应,李梅花连忙说道:“稻花婶子是个好人,她今天见我又被打成这样,就小声跟我说之前来咱们大队的一个公社女干事给了她两块钱,让她帮忙扫听咱大队妇女的情况,稻花婶子把咱俩的事儿都跟那位同志说了,听说今天秦招娣那个丧良心的娘们就被喊去公社汇报工作了,这就是咱们俩逃离苦海的机会啊!”
崔秀菊有些不明白:“啥机会?这公社的干事喊秦招娣过去又能咋样,从前咱又不是没跟妇联反映过情况,可结果呢,被男人们知道以后,咱俩不是被打得更惨了嘛……”
“这次不一样!”李梅花说道,“我的想法是咱俩趁着现在男人都在地里上工的时候,走小道去公社亲自去找那个愿意花两块钱打听情况的女干事!”
“你的意思是,咱俩逃出去,去告状?”
“没错,我实在是不能再忍了,我一定要和崔立春离婚!”
想到早上起来被丈夫打的时候,婆婆还在一旁高喊“打得好”的声音,以及她的四丫和五丫被踹倒在地上都没人管时的哭声,从小也是生活在这样环境里,以为自己已经习以为常的李梅花是真的受够了。
她已经失去了三个孩子,她不能再失去四丫和五丫了!
哪怕是豁出这条命,就算是以后带着孩子去讨饭——
她也不能再和崔立春过下去,也不想再过下去了!
“秀菊,我不劝你跟我一起去,过来这趟也只是想问你,你还想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吗?这样整日吃不饱穿不暖,又要下地干农活,又要天天收拾家务事,还得忍受男人不顺心就得拿你撒气的日子,你真的还要继续过去吗?“
李梅花是真的心疼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日子过得却还不如自己的妹子,忍不住说道:“想想你被崔福打掉的两个孩子。像崔福还有崔立春这样,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下得去狠手的男人,你说他们对你对我,又能有啥情分呢。秀菊,你现在可才23岁,你难道想未来一辈子都过这样的日子,到死连个儿女都没有不说,还要被崔福当畜牲一样随便打骂吗!”
这几句话让崔秀菊的神情几番变化。
想起和自己没缘分的两个孩子,和未来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光景,崔秀菊紧扣着自己的手心,直到这手心的疼比身上的疼还要明显以后,她的眼神也彻底归为坚定。
“梅花姐,咱们现在就出发吧。”崔秀菊说着,强忍着疼想要从炕上起来,“我知道有一条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小道,能直通公社!”
李梅花听见这话,连忙扶着她下来,又将碗里还剩下点的红糖渣喂给她喝了下去,见她又多了点力气以后,李梅花说道:“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
公社,办公室。
向来工作效率极高的田庆丰在苏曼才和秦招娣结束谈话后不久,便安排人收拾出了一间办公室,并直接将苏曼的东西都给放到了新的办公室里去,方便她之后办公。
在同苏曼一起看了看她的新办公室后,田庆丰坐在椅子上,看着明显情绪不佳的苏曼,问道:“小苏你这是和麦河沟的妇女主任聊完了?情况如何,对方态度还像昨天一样那么恶劣吗?你之后是不是还得再联系一下其他大队的妇女主任也过来汇报工作,这工作不能只盯着一处不放,还是得遍地开花。”
“不是很理想,我已经让那位秦主任先回去了。”苏曼没有隐瞒,直接说道,“麦河沟简直无药可救了,所以一会儿还要麻烦书记您给我刚写好的罢免文件上盖章。反正我是不敢再让这样的人,来担任妇女主任了,她救不了任何人,也解决不了任何事,反而会成为男同志的帮凶。”
“这么严重?”田庆丰没想到苏曼才只见了对方一面,聊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决定要给对方撸下来。
“已经不仅仅是严重,而是情况恶劣了。要是让这个秦招娣继续当这个妇女主任,估计用不了多久,麦河沟就该出人命了。”
苏曼边说着,边低头在本子上写着。
她将自己刚改好的内容递给田庆丰,示意他看的同时,语气坚决地说道:“罢免秦招娣妇女主任的身份以后,麦河沟大队妇女主任这一职务会空缺出来,所以我打算暂时填补这个空缺,亲自去麦河沟解决他们的现有问题,并从中选拔出适合这份工作的人。”
“你要去麦河沟当妇女主任?!”田庆丰听到这话,忍不住抬高了音调,“那公社的工作咋办,还有其他生产大队的妇女工作呢?”
“只是暂时。”苏曼说这话时,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样平静,“公社这边的工作不是有书记您呢嘛。再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都想将六个生产大队妇女主任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