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坦了许多,为了以后的日子可以更舒坦,张鹤龄甚至还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工作辞了一下。
比如说掌管虎贲卫的事儿,张鹤龄已经搞出了一个大的框架和训练流程,以后只需要照章办事就行了,因此他也懒得再去管这些。
但是皇帝却不允许他闲着,张鹤龄推辞了好几回他都不许,最后看张鹤龄实在是真心实意的不想干了,皇帝这才同意了,不过他转手就把虎贲卫交给了张宗说。
舅舅不愿意干,还有个一心想要大干特干的表弟,都是一家人,用谁不是用呢?
张鹤龄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都有些无语了,搞这么一出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搁这儿演双簧呢。
虽然心里吐槽,但是看着儿子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张鹤龄倒也没有再让儿子推辞了。
他知道,皇帝如今是不大信这些文臣的,只敢用自己信得过的人,既如此,那宗说也算是一个好选择,这小子够聪明,城府也够深,能拿捏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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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卫就这么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张家人手里。
内阁几个人坐在一处聊天的时候,还会提起这事儿。
刘健有些郁闷:“昌国公如今春秋正盛,又何必绕这个圈子呢?”
李东阳听了呵呵一笑:“我看只怕不是昌国公的意思,应当是皇上的意思。”
刘健有些诧异,看了一眼李东阳,李东阳却只是抿唇一笑,并不深谈。
不过刘健还是很信任他的判断的,见他这么说了,心里对于张鹤龄倒也生出了几分好感,能如此不贪恋权位的,实在是太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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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龄不知道旁人对自己的评价,反正他现在过得十分自在。
每日除了去光禄寺应个卯,竟是再无其他事情了。
不过有时候皇帝也会将他叫进宫去,和他聊一聊开海的事情。
但是在这件事上,张鹤龄也只是提一些建议,具体的实施细则他却是不掺和的,因此也并没有什么压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一直到正德十年的时候,朝廷到底还是在东南用了一次兵。
不过这次用兵,却是朝廷准备充分,兵强马壮,而那些所谓的“倭寇”,这几年原本就是夹缝中生存,根本没有发展起来,因此在朝廷强大的火炮面前,就显得很脆弱了。
只是因为这些人分散的厉害,最后断断续续打了一年多才算彻底平定。
虽然费了一番心力,但这也算是一次性将这些人给打服了,开海之事再无任何阻碍,从第二年开始,朝廷发下去的船引便翻了三番,朝廷的水军甚至还组织起来开辟了一个安全的航道,一时间东南海贸热闹的厉害。
当然了,当年的玻璃厂,如今的皇家御用司也在这次开海中赚的盆满钵满,户部收的税更是直接翻了三番,户部尚书激动的差点厥过去。
正德帝之前虽然猜测开海会很赚,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赚,因此一时间也是激动万分,当日就将张鹤龄叫进宫来,舅甥俩边喝酒边聊天,一直聊到宫门都要下钥了,正德帝这才放张鹤龄离开。
在让张鹤龄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他:“舅舅,如今圭儿年纪也大了,您若是有空,可得入宫好好教导教导他才成。”
张鹤龄被这话说的哭笑不得,他如今都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了,大外甥竟然还想让他入宫给小孩子当老师。
不过这话却也是他曾答应过大外甥的,倒是不好食言,因此只能道:“太子聪慧,臣才疏学浅,本不该耽搁太子学业,如今承蒙陛下不弃,臣定当竭尽所能,肝脑涂地。”
没错,朱载圭小朋友现在已经是太子了,而皇帝在这几年里,也断断续续又生了一女一男,膝下子女数量,总算是和先皇持平了,不过和先皇不一样的是,这三个孩子的妈都不一样。
张鹤龄对大外甥的家事不感兴趣,但是朱载圭小朋友到底是未来的皇帝,张鹤龄心中还是想为大明的未来出一把力的。
见着张鹤龄应下,正德帝果然十分欢喜,笑着拍了拍张鹤龄的肩膀:“舅舅太过谦虚了,如今文坛哪个不知舅舅书画双绝,以舅舅之才,教圭儿这个小儿才是大材小用。”
一时间舅甥两个倒是互相吹捧起来了,乾清宫内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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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教学的事儿定下来之后,正德帝亲自将张鹤龄送出了乾清宫。
张鹤龄告辞离开之后,还能感觉到仿佛有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
他有些不大自在,但是却又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来。
春日里的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襟,轻柔中带着一丝暖意,张鹤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那看见大外甥站在乾清宫外,一直目送着他离开。
见着他回头,大外甥先是一愣,然后又冲着他笑了一下。
那笑容清澈明媚,完全不像是一个帝王的微笑,反倒让张鹤龄想起他小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横冲直撞的孩子,眼里没有那么多的情绪,心中也没有那么多的城府,天真活泼又快乐,只要一见着他,便笑着喊一声舅舅,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有时候还会仰起头看着他,明亮的眼中,一点阴霾也没有。